第596章 一人一半(1/2)
夜枭的翅膀低垂,在腐朽的落叶上拖出断续的痕迹。
它的确是异常老实,领着三人往暮霭森林最潮湿阴暗的腹地走去,对戴沐白所有或试探或警告的问话都予以回应。
虽然那些回答大多机械、空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后残留的回声。
“聚集地,还有多远?”
“前面,就在前面。”
“里面有多少像你这样的?”
“很多,很多”
煌泰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握刀的手因持续用力而指节发白,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越发相似的扭曲古木和灰败藤蔓。
一种怪异的感觉攀上心头,这些景物,这潮湿腐烂的气味,甚至脚下泥泞的触感,似乎已经重复了不止一次。
他不动声色地放慢半步,眼角余光瞥向身后的戴沐白和小舞。
戴沐白神色沉稳,步伐不疾不徐。
小舞则微微偏着头,眸中金光流转,更多是注视着夜枭体内那团被她的神力标记着的的黑气核心,对周遭环境的异样并不在意。
难道真是自己多心了?
煌泰压下喉头的疑问,警惕性却提到了最高。
“放心,这应该是一个自制的扭曲空间,要用特殊的法门才能进入。”
他目光平视前方夜枭僵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和朱竹清相伴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他对空间之力的波动虽谈不上精通,却已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
从踏入这片区域开始,他就察觉到周遭的空间像是被无形之手反复折叠、拼接。
看似前行,实则可能是在一个环状的“门廊”中绕行。
这是某种粗粝却有效的空间禁制,意在迷惑和筛选闯入者。
不过,手法粗糙得很,比不上他家竹清的千万分之一。
听见戴沐白一语道破了森林内的设计,夜枭也没有任何反应。
正如小舞所想,在绝对的强弱分野面前,最原始的生存逻辑盖过了一切。
命脉被他人握在手里,任何额外的挣扎或算计,都等同于加速自己的死亡。
趋利避害,是生物的天性。
哪怕是被这诡异黑气侵染、心智扭曲的魔兽,也无法违背这条铁律。
甚至它们会做的更绝,将一切可利用的,包括曾经的“在乎的人”的性命,都化为存续自身的养分。
小舞的双眸中冷冷地映照着夜枭迫不及待的背影。
月叶的话再次浮现在脑海,那些关于“永远在一起”的扭曲誓言,此刻在这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那根本不是什么誓言,而是被黑气放大的、最极端的占有欲与生存欲的混合体。
当更强的力量出现,当自身存在受到威胁,那所谓的“在乎”,便会立刻显露出獠牙。
即使是在乎的人,在实力面前,也可以没有任何顾虑地吃掉。
这或许,才是被这黑气浸透后,最真实、也最可悲的“法则”。
情感沦为装饰,联结变成锁链,所有温暖的词汇,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冰冷的目的。
吞噬,或者被吞噬。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只有坡度在不断的向下延伸。
空气越来越湿冷,其中混杂的腥甜气味浓烈到几乎让人作呕。
脚下开始变得粘腻,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噗嗤声,像是积累了不知多少年的腐败之物。
哪怕是活了很久的煌泰,也有些受不了了。
突然,前方的黑暗里,亮起了密密麻麻的,幽绿色的光点。
那是眼睛。
无数双眼睛。
它们镶嵌在影影绰绰,形态各异的轮廓上,沉默地注视着闯入者,目光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最原始的审视,以及毫不掩饰的饥饿。
夜枭在这片“目光”的海洋前停了下来,它体内的黑气兴奋地翻涌,与前方黑暗中弥漫的庞大阴冷气息隐隐共鸣。
它回过头,用那空洞的眼眶“望”了三人最后一眼,然后,竟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主动扑向了那片绿色的光点之海!
没有挣扎,没有犹豫。
它选择了回归“群体”,选择了在更强的“同类”气息中,或许能获得一丝卑微的生存可能,或者成为壮大那黑暗的又一份祭品。
戴沐白冷哼一声,对夜枭的选择充满着鄙夷。
但是这也是他一早就预料到的。
只是一个抬眸,狂暴的气息轰然荡开,将试图弥漫过来的阴冷逼退。
煌泰也是长刀一震,凛冽的刀意切割着黏稠的空气。
小舞则一动不动。
她注视着夜枭被那片光点无声吞没,脸上没有任何意外。
腰间的玉瓶有些温热,像是感应到了许多应该到它这里来的“垃圾”。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饥渴的幽绿光点,投向黑暗更深处。
在那里,一股更为庞大、更为凝实的邪恶气息,正如沉睡的凶兽般缓缓苏醒。
“看来,正主在后面。”
“小舞,咱们一人一半吧。”
眼前这堵由无数扭曲形体构成的“墙”,气息驳杂混乱,空有庞大的能量堆积,却缺乏神级那种浑然一体,规则自生的凝练感。
不过是些靠互相吞噬、强行糅合才将力量堆砌上来的怪物,空有百级以上的能量外壳,内核恐怕脆弱不堪。
煌泰闻言,手中长刀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凛冽的刀意无声蔓延,将他身前的黑暗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虽未说话,但那昂扬的战意,已是最好的回答。
戴沐白是真怕小舞上了头,一个都不给他留,因此在开打之前,就提前说好。
二人的神器皆是先后浮现在手中。
小舞的掌心微微攥紧。
寒梅落雨笛啊,真是好久没见了。
霎时,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撕裂了凝滞的空气,悍然撞入那片幽绿海洋。
戴沐白的冲锋,是纯粹力量与狂暴的宣泄。
他虽拿着黄金弯刀,但是在轻易杀死第一只魔兽后,就干脆收了起来。
外强中干,根本不需要动用神器。
黄金弯刀无匹的沉重与煞气附着于拳锋、肘击、乃至每一次简单的冲撞之上。
远远看去,戴沐白几乎整个人都化为一台人形的金色毁灭战车。
一声低沉虎啸并非从他口中发出,而是周身沸腾的白虎煞气自然轰鸣。
他直接冲进了兽群最密集处,一拳轰出!
前方那头形如巨熊、肌肉虬结却覆盖着流质黑甲的魔兽,引以为傲的防御如同纸糊,连拳锋都未真正触及,便被凝实的冲击波轰得胸膛凹陷。
庞大躯体倒飞出去,撞翻了身后七八头同类,黑甲碎裂,黑气如喷泉般从裂缝中涌出,又被紧随而至的煞气烈火般灼烧干净。
戴沐白旋身,手肘如重锤横扫,将一头从侧面扑来的、形似猎豹却生着骨刺的魔兽头颅砸得直接转向了不可能的角度。
左腿如钢鞭般向后蹬出,将另一头试图从背后偷袭、口器滴着腐蚀粘液的蠕虫状怪物踢得凌空爆开。
他都不打算开魂技了,就这么拳拳到肉的感觉。
爽!
没有技巧,全是碾压。
每一击都简单、粗暴、有效,充满了力量美学的极致。
金色的身影在兽群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由爆碎肢体、湮灭黑气和魔兽濒死哀嚎铺就的真空通道。
那些堆砌起来的百级能量外壳,在他绝对的力量和神级煞气面前,脆弱得如同琉璃。
相比之下,小舞的战斗就优雅很多了。
她没有戴沐白那般刚猛无俦的声势,俏丽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兽群缝隙间闪烁、游走。
寒梅落雨笛并未离开她的手,但已不再是吹奏的乐器,而是一柄无比灵动的奇门兵刃。
笛身点出,精准地刺入一头飞扑魔猿的眼眶,翠金色的神力瞬间灌入,从内部将其头颅连同黑气核心一并炸开。
笛尾横扫,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三头从不同角度撕咬而来的犬形魔兽,脖颈处同时出现一道细线,随即身首分离,切口平滑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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