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我想回家(2/2)
几日后,深更半夜,他提桶冷水、冰块进穆锦安屋子,将冷水倒在穆锦安身上、床上。
他双手捂住穆锦安嘴巴:“坏丫头,让你抢我屋子。”
那时他还算年幼,忽然有些害怕,便松手。
他都走出屋门,又折回,将冰块放在穆锦安五脏位置,随后关好门窗离开。
穆锦安时常做噩梦,睡觉前,南宫御让她喝安神汤药,给她点安神香。
她未醒来。
半夜,起大风,丫鬟听见声音,起身见屋门被吹开,她进屋发现穆锦安身上冰块,惊喊:
“夫人,表小姐冻僵了。”
穆阮听闻动静,急忙赶来,见穆锦安脸色苍白,她指腹探在鼻尖,穆锦安气息微弱。
再晚一步,那条病恹恹的命就没了。
她请宣州几位名医诊治,穆锦安昏迷五日才醒来。
穆阮在屋内发现脚印,查出是南宫叙所为,她重惩南宫叙:“你敢谋杀锦儿,每日挨十戒尺,受罚一月。”
南宫叙目露凶光,狡辩:“母亲,此事非我所为。”
南宫星筠觉惩罚太重,毕竟是他亲生儿子。
他劝穆阮手下留情:“夫人,孩子这么小,怎会害锦儿?你饶他这次。”
穆阮是郑姝教出来的女儿,是非对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她没给南宫星筠面子:“垂暮不杀鱼,十岁刽子手,善恶不分年纪。”
“现不管束,日后,他为南宫府招来灭族之祸,你莫后悔。”
南宫星筠闻言,不再反驳,南宫叙受罚一个月。
此后,穆锦安不敢和南宫叙争论,无论何时,她都离南宫叙远些,更不敢再喝安神汤药。
冰块伤她肺腑,她寒症加重,又添咳疾。
南宫御心里愧疚,待穆锦安比从前亲近些。
有日,穆锦安随南宫御兄弟去求学,她不让丫鬟背书篓,将那些书当宝贝捧在手里。
午时,她回到府中,内堂条案前,穆阮看完账本,便问她功课,她对答如流。
穆阮伸手摸摸她头顶:“我们锦儿比你御哥哥还强。”
南宫叙坐在旁边打瞌睡,脑子却记住母亲夸奖之言,穆阮从未肯定过他。
第三日,学堂,几个年纪大的孩子将穆锦安堵在柱子前,几人摁住她四肢。
他们争着掀她面纱:“你们快看,她脸上疤好丑,是小怪物。”
他们撕扯穆锦安手臂、身子,狠劲掐穆锦安头皮伤口:“她没头发,真吓人。”
“听说你跪在地上乞讨?”
“你是不是杀过人?”
“小乞丐,跪在地上,爬过来,我们就饶你。”
穆锦安抱头躲避几人殴打:“我没杀人,我父亲是将军,你们敢打我?”
那几小孩下手更狠,揪她头发,又抓挠她脸上伤口:“你父亲既疼你,怎会将你扔到宣州,他就是不要你。”
穆锦安鼻青脸肿,身上伤痕撕裂,她像断肢小老虎,跪在一群恶犬面前爬两步。
她哭红的眼中,是不见未来的漆黑:“父亲,我不想待在宣州,我想回家,我何时才能长大?”
她以为自己有家,以为能读书习武,平安长大,可还是要受欺负,被人谋杀。
穆锦安抱书回南宫府,告诉穆阮:“姑姑,我不想去学堂,我不读书了。”
穆阮又让人去查,得知南宫叙用金子指使小孩欺负穆锦安,她深觉南宫叙本性极恶。
穆阮没责打南宫叙,而是说:“叙儿,你若再欺负锦儿,我就送你回道观。”
南宫叙待在道观十年才能回家,他不想再过艰苦日子,乖乖认错:“母亲,我再也不敢。”
待穆阮离开后,南宫叙朝穆锦安吐舌头,他转身跑到兵器架,伸手拔下璟晔剑。
他快步走近穆锦安,两手执剑,剑心触穆锦安肩膀:“你长大后,还想继承南宫府家产?”
穆锦安听说南宫叙打死几个家仆,穆阮只罚他跪几日。
她看着璟晔剑,后退几步,趁南宫叙手没劲、松剑柄,她爬到桌下躲避。
眼眶早已是泪,她吓哭了:
“我不要南宫府钱财,我母亲是公主,我让御哥哥打理母亲嫁妆,赚了钱,分你九成。”
南宫叙见她不再读书,还说分钱给他,他算定穆锦安钱财。
他执璟晔剑,重重拍打穆锦安手背伤口,恶劣笑道:“你若不分,我将你赶出南宫府,让你睡在狗洞。”
穆锦安伤口又撕开,她疼痛缩手,一手捂住鲜血,害怕哭道:“是。”
几日后,她求南宫御教她武功,南宫御说她身上伤口还未好,不能练武,只教她练毒。
穆锦安不想受欺负,便举凳练臂力,她偷姑父的书,夜时躲在屋内,自己学个一知半解。
南宫御担心南宫叙对穆锦安下手,他让穆锦安搬到他屋子隔壁住。
夜时,穆锦安睡着,清晰看到念生满脸伤痕,问她索命,她噩梦缠身,说我没杀人。
南宫御想治好她疤痕,还在灯下钻研医术,他听见哭声,就会去穆锦安屋内,坐在床前陪她。
穆锦安想让穆宸接她去边疆,她给穆宸、穆景翊写多封家书,却不见父亲回信。
南宫叙躲在屋内,烧毁那些书信,紫黑色的脸阴毒:“死丫头,你敢和穆宸告状,说我欺负你?”
他给下人使银子,穆锦安寄出的家书、穆宸寄来的书信都在他手里。
南宫叙模仿穆宸笔迹,拿书信给穆锦安看。
穆锦安高兴地跳下床,小手颤抖着拆开信,她期待目光猝然暗沉:
“父亲说他不要我,让我待在南宫府,我长大还要嫁给你?”
南宫叙偶尔跟浪荡公子去青楼,小小年纪便懂风月之事。
他听她失望、害怕语气,又去拔璟晔剑,跑到穆锦安面前,持剑刺破她手背:
“公主将军之女就高贵,你瞧不上我?”
穆锦安攥着父亲说不要她的信,另一手抄起凳腿,用力一挥,凳面冲南宫叙头顶狠狠砸下:
“你再用剑刺我,我杀了你!”
南宫叙在道观长大,饮食清淡,个头很矮,反应更不如穆锦安灵敏,他结实地挨一凳,血迹顺额头流下。
他摸额头鲜血,双手将血抹开,匀散在脸,只露出诡谲眼睛,他嘴角挑一个淡笑:
“不装乖巧表妹?兵不厌诈,你输了。”
信笺坠地,穆锦安怔怔看南宫叙,他笑得自信、有底气、深沉、阴毒,那都是她没有的。
南宫叙一手戳她脑门,嘴里低骂,蠢货。
他跑出院子,跪在父母面前,双手抱南宫星筠的腿,大哭不止。
他哭得快喘不上气,背脊还一抽一抽:“父亲,表妹用凳子砸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