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推演·其四·他我现状·圣道（2/2）

然后，便是一老一亲两位僧人自西方而来。老者有些愁苦的抚摸着脚下的土地，青者有些忧愁地看着枯败的枝丫。

西方二圣本就是诞生自西方的先天，他们见证了那片繁荣昌盛的西方大地，灵机充盈、生机充沛、造化无穷的西方大地。

他们见证了西方的干涸，见地的西方众神圣逃的逃，死的死，见证了西方大地上的众生在滚滚魔劫中哀嚎。

二圣立下宏愿，他们想拯救这一片孕育了自己的大地，想让这些朝不保夕的生命能有一个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老者为众生造了一个梦，梦中的西方还是那般的富饶，世间是那一般的和谐，没有杀戮，没有仇恨，没有纷争。众生只需将在梦中度过最艰难的时刻，将现实当做一次不怎么有趣的噩梦即可。

一者向未来说，对因灵脉干枯、灵气流失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众生们说。此时的苦是为了未来的甜，此生的劫难是为了来世的美好。

在轮回体系尚未建立的前提下，这是毋庸置疑的谎言。但，当一位准圣赌上了自己的全部，压上了自己修持以来的一切时，这个谎言便由假变真。

于是，西方教由此诞生。于是，西方二圣由此而成。

为众生开辟的，为众生诠释的，为众生延续的，这是洪荒六圣过去的道路。

西木转而有些遗憾，他不认为道祖与天地两位在洪荒体系内不算圣人。只能说，成就全能的两人也许已经超出了单一体系的约束，这或许也是全能之所以是全能的原因。

但疑问却在内心蔓延，西木见证了过往的一切，见证了洪荒六圣为洪荒众生开辟的道。

那么欲成圣者。你又能为洪荒带来什么？你所开辟的圣道又是什么？

西木陷入了沉思。要说规则的领悟，自己能说上三天三夜，要说对力量法诀的运转，自己能谈到天荒地老。但，要说自己开辟了什么？自己带来了什么？

西木的目光落向混沌天。自己来到洪荒之后，所行所为的皆在这一方完美复刻洪荒的大天之中。

自己是后路，是底牌。是当穷尽一切仍然无法达成理想未来时，仍可求助的地方。

如果昔日有自己在，或许盘古开辟之后便不至于陨落。如果有自己，在那道魔之争或许便不必打崩西方。如果昔日有自己在，那封神大劫便不必发生。

如果有自己在，洪荒中的量劫或许便有别的解法。

一个选择，一个退路。如果自己成就圣道，自己当为洪荒众生留下一条后路。

一念至此。西木内心陡然酣畅了。是啊，自己来到洪荒的目的正在此处。一条后路，一条给洪荒的后路，一条给诸我界的后路。既然如此，将这条后路扩散开来又如何，将这一条后路从洪荒的未来扩散给洪荒众生又如何？

如果成就道基时能有一份转圜的余地，如果丹成无悔之刻能看到另一个可能。如果破丹成婴之时能看到生机所在。

如果天劫之下留下一分余地。如果五衰之中留有一线可能。

这余地要去求，这可能要去争，但它的确就在此处。西木动心起念明确了自身的道，也明确了自身对洪荒众生的意义。此刻的仙道体系便因这一尊将成者而发生了一点变化。

变数产生，各种追求这一缕变数、追求这一线余地的法诀井喷式诞生。修士们越发向苟的方向发展。但某些唯精唯微、道心不颓的修士在这可能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坚毅。

天魔之王抚掌大赞：“天道四九，人遁其一。道友之道正在这一线生机，一缕变数。有这一点余地，修士便可从容攀登，有着一线生机，大劫便不必如火如荼。吾，为道友喝，为众生贺。”

只要继续将这一线余地深入下去，将其深入洪荒本身，深入仙道逻辑的底层。那这为众生开辟生机的圣道就算是成了，那尊未来圣人中也会多出西木的身影。

西木在此时明确，这尊未来圣人便是洪荒准备的底牌之一。一张有能力超出伪多元半格，达到曾经英雄之神与但丁程度的王牌。

他集合了所有非洪荒六圣的圣人，是洪荒一切外传、伪典、分支、可能中所有非六圣圣人的合集。他以周清的模样显现，但每一尊非六圣的圣人诞生都会增强它的本质。

所以，未来圣人只能在未来诞生。所以，他每一次都的出手都是未来对过去的干涉。

更深一层的领悟在西木心中泛起，未来圣人本身恐怕就是洪荒对时劫的研究。也是洪荒对四劫的破解尝试。如果未来胜圣人真的能在未来诞生并对现在造成影响，那么时劫是否会能够杀伤甚至破坏尚在未来，并未诞生的未来圣人。

如果将未来圣人的从单一的个体扩散至所有非六圣的圣人，那时劫能否从未来回溯至如今，将所有成就未来圣人的圣人击杀？

答案是会。只要未来圣人对过去是在对现在施加影响，时劫便会如影随形的诞生。未来圣人昔日抹掉李昂关于佛本是道的相关记忆之后，时劫便将它的存在与现在阻隔了至少一个月的时间。

由未来向现在扩张的时劫被所有组成分散，但时劫的确影响了这些非六圣的圣人们，虽然不至于造成死亡乃至重伤，但一点关于时间理解的混乱，一点关于自我时流的误会却在每一位非六圣身上发生。

西木的成就并没有带来什么波动，没有什么天降紫气，地涌金莲，也没有什么撼动整个洪荒体系的浩大声势。混沌天开始飞升，这处完全复刻了洪荒的大天开始越出洪荒本身。

作为西木的道场，也是作为西木在仙道中的全部领悟，混沌仙道中的混沌二字正在悄然淡化。毫不客气的说，成就圣人的西木可以代表此刻的仙道全部。

一颗造化道果从天道中落下，第一位圣人给予了自己的贺礼。三缕交织的气韵在天庭飞出，不复最初三清的三清给予祝贺。

蓬莱仙岛上，星宿道君忍不住地狂笑。

在他的观测中，未来圣人出现了变化，一尊不在洪荒之中，却又与洪荒相关的道身、他我在洪荒之内成就了被洪荒众圣认可的圣道。

道祖不会管，天帝不会管。仙道仍然会向未来发展，未来圣人仍会如预期一般诞生。

圣道比自己最好的预期想还要好。为众生留下余地，为洪荒留下一个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理想的圣道？

道君不自觉的想到了李昂，想到的理想世界，想到了诸我界，想到了那些与自己起源相同却又不同的他我。

道君站起身子，整点衣冠。向着混沌天的方向，向着诸我界的方向一拜。

“恭贺圣人成道。”

西木带来的影响简洁明了，从此刻起，洪荒之内，仙道之中，所有原本不可能、没机会、滑天下之大稽的事件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可能性。

从初出茅庐的炼丹师炼的第一壶丹，到道君试图将圣人自虚无中唤回。

所有不可能都有了一点变数，都有了一个可能成功的未来。对此，道君只觉欣喜。他本想借助一尊道身的变数来引动自身的因果。进而让截教与通天教主之间的师承出现一二缝隙，借此撬动如今的三清，

如此，自己便有机会以仙道来观察通天教主，以洪荒的体量来收集多元中关于三清的痕迹。只要自己能在这个过程中顺手把玄都大法师拉回来，那自己算计中最大的问题便能被解决，只要昔日的三清有一点真灵回归，那以洪荒如今的体量，以多元目前的局势，仙道会不遗余力地让昔日的三清重归巅峰。

但此时此刻，道君已经放弃了过往的计划，他之所以算计如此之多，正是因为在现在复苏三清真灵是不可能的。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三清只是过往三清的道身，只是由玄都诠释、三教共演的三清道义。但只要他们存在，多元宇宙关于三清的记载便不会流逝。洪荒中关于三清圣人的记录便不会被改写。

一重又一重的阵法在蓬莱仙岛上升起，一枚又一枚的道果从各处升腾。宿命道果不知从何处归来，已然崩溃瓦解的命运之道有了短暂重聚的趋势。

多元宇宙立刻变动，曾经击碎命运的无序在命运即将重新诞生的瞬间便要从道寂中归来，命运破碎，无序沉寂，宿命星宿道君仰天长啸。

就是此时，就是此刻。西木的圣道让万事万物有了一线余地，以自己为牺牲重聚命运，引来无序归来。

命运被无序击碎，模仿昔日两位全能争斗后多元宇宙的法医自此展开，截教的代掌教在此刻倾尽所有。

逐世者悄无声息，他们一如既往的只关注世界本身，在确定这重现过去的法仪不会对各大世界造成影响之后，他们便只投来了一缕带有些许观测意味的目光。

万神殿中，命运之神、因果之神、未来之神、观测之神...等神性正在暴涨。神明本身也被那骤然充裕的神性迷花了眼。虽然只是一个相当短暂的时刻，但宿命星宿道君的确以厚礼贿赂了神明一瞬。

皇帝暴怒，他无比反感这无序的力量，无比反感一切有可能干扰他统治，干扰唯一帝国运转的力量，但安吉拉阻止了他。

可能性之书正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变厚，宿命星宿道君并未掩盖自己进行的法仪。这种模仿两位全能之间的对抗，模仿全能道寂之后多元宇宙现实的无上仪式被他慷慨地开放给了所有有能力观测的人。

那些被可能性之光记录的历史大事件在此刻有了化为力量的可能。皇帝权衡利弊之下，选择收下了这份糖衣炮弹。

洪荒之外，无数假托姓名脱离洪荒的截教弟子松了一口气。自家这位师弟还是如过往一般会玩弄人心，如四极这一般的势力也在他的厚礼下选择放手。

宿命星宿道君到的身形寸寸尽断，作为无序力量的最直接承受者，构成他的一切正向着最彻底的扭曲变转。

构成它的物质、规则、能量乃至时空都不再具备意义。宿命星宿道君的尊号，他曾在截教行下的一切故事，立下的一切伟业，在无序的力量下都毫无意义。

“痴儿”

灵宝天尊，不，通天教主如此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