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一夜鱼龙武(1/2)
万家灯火奇斗艳,火树银花星桥月。今夜,永安城无宵禁。
城内的店铺酒肆茶楼早早撑起了成串的大红灯笼,此刻仿佛炽烈火焰似的,明晃晃,将南北东西主街上空燃的如同白昼一般。
人们为这热闹所迷醉,为这繁华所疯狂,持续的国丧带来的压抑一朝散去,天灾与人祸一并被忘却了。人们尽情欢笑,发泄似的狂舞起来。整座京城就此淹没在欢乐的海洋里,没人在乎是否会溺死于今夜,只在乎享受一夕的欢愉。
然而,光之海洋的上端,灯火所不及之处,依旧潜伏着一双双鹰隼般警惕的眼睛,他们或注视或俯瞰这座繁华喧阗的都城。
舞乐声逐渐衰减的转角,那里处在繁华的背面,阴暗跳动的烛火里,是一双双攥着如女人肌肤般柔滑绸帕的粗糙大手,不停在寒光闪闪的钢刀上擦拭着。
繁华终由野蛮而褪尽,也因坚守而更显璀璨夺目。
“将军有令,今夜战备!甲不离身,刀不离手,不许燃火,不许造动静,违令者军法处置!”
高高的望台上,身材魁梧的军官紧绷着脸,正厉声向着手下发号施令,语气严厉,声音却压得极低。
“都打起精神来!注意路面来往行人,屋顶上更不可松懈,一旦发现异常立即示警!”
“是!”手下们齐声得令,他们小心地放轻声,似乎生怕惊扰了下方那份繁华太平。
“别光顾盯着底下的那些娘们!都给老子把眼瞪大喽,哪个敢懈怠的,看老子不抽死丫的。”
小小望楼上传出一阵“嘿嘿”的窃笑声,带着男人都懂的狡黠。
“头儿,您说这是将军的命令,可是哪个将军啊?”
一个年轻的兵丁,一边仔细用沾了油脂的麻布擦拭着手中长弓,一边小声问向一旁经过的大个子军官。
“就你多嘴!咱宁北军能有几个将军!?你小子跟老子装糊涂,找抽是不是?”
大个子军官笑骂着,一巴掌拍在那兵丁的帽盔上,抽的他盔歪缨斜,扶着帽盔不住地傻笑,引得周围几个兵士一并会心地笑了起来,大伙皆心照不宣。
一双如夜鹰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偌大如星海般的街道,他就静静地蹲守在那里,亦如建筑物顶端的石雕一般纹丝不动。
“给屋顶上的四牙子送条毯子,今晚那小子有的罪受了。”
大个子军官拍了拍擦长弓的兵士,指了指上面,示意他上去。
望楼里没点灯,只得借着街市散射过来的微弱灯光,勉强看清周围的状况。
兵士点了点头,放下手里长弓,拿起自己的行军毯就要出去。
“嘣嘣嘣……”一阵急促的颤音顺着西面垂下的细线传了过来,窗口负责了望的兵士立刻打出手势,整个望楼瞬间变得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负责了望的四牙子,入伍前乃山中猎户,此刻他敏锐地捕捉到几个形同鬼魅的黑影。
这些黑影悄无声息,在高低错落的街道屋顶上穿梭而过,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料已然成了四牙子眼中的猎物。而在四牙子在发现这些猎物的第一时间,即刻向下方的望楼发出了示警。
正在自家花园里盘膝打坐的秦牧玄,猛地睁开了眼睛,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盯向了右上方的夜空。
“老大料事如神,还真有不开眼的出来送死呢!”识海里传来一阵马屁声。
“我说你丫就是闲的!麻烦上门了吧!”另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语气里的埋怨之意直窜后脑勺。
“能怨我么?还不都为你!”秦牧玄嘴角抽了抽,强势怼了回去,“你这一跪谢旨,无官无职一撸到底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如今年底了,谁来孝敬你?母亲迩君,整个秦府陪你喝西北风啊!还有大婚,不想风光的……”
一提到“大婚”,不等秦牧玄把话说完,识海里紧接着恶狠狠地又怼了回来。
“赚钱也不能如你一门心思地钻进钱眼儿里!搂起银子没个够,是吧!这下可好,倘若真如你所想发生了那些个事情,延误了大婚,老子可与你丫没完!”
“老大们都别吵,有老鼠过来了。”和事佬笑嘻嘻出来圆场。
“你丫闭嘴,这里没你的事!”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
“哎——好嘞!”识海里安静下来。
“不对!不是冲着这个方向来的,是……”识海里传来了错愕的声音,“那里是……?”
“皇宫!”秦牧玄轻声接口道,“胆子还真大得没边儿了!”
“赶紧的,拦下他们!”识海里的声音有些急迫。
“等等。”
“等什么?入宫救驾!”
“你谁呀!皇宫是你说进就进的地方?”
“……你,此事不平,闹大了,这霉头照样轮自个儿头上!”
“哼!”秦牧玄冷笑一声,“他皇帝老儿,已经把老子俎在板上架在火上烤着呢!触了老子的霉头,还指望着我去帮他?”秦牧玄面容严肃,目视皇宫的方向。
“他到底是梁国的皇帝,梁国的天!”
“老子管他天丫地丫的!老子瞧得起他他就是皇帝,老子不鸟他他啥也不是!白日里那么急着昭告天下的时候,他有考虑过老子吗?知道这么做,是将老子置于何地?”
秦牧玄面容依旧凛然,朝向皇城,而识海里却已吵翻了天。
“那还不是你丫的自己作的!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闭门思过,能出这档子破事儿?牵连了婚事,迩君因此伤心的话,老子跟你没完!”
“你丫今天的话还忒多了点儿!”秦牧玄绷着的表情松弛下来,换做一张略带调侃的笑容。
“还不是被你逼的!”识海里那声音嚎的震天响,隐约听到了磨牙的声音。
“放心,我不会让迩君伤心的,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一样。”秦牧玄眸里激荡出化不开的温柔。
“哎,但愿如此!”识海里轻叹,声音软了下来。
“喂,我说两位老大,”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颤颤悠悠飘了出来,“再不追过去,人可跑远啦!”
“慌什么,等着,咱从壁上观。”秦牧玄脚尖轻点地面,如羽毛般轻飘飘地,就上了屋顶,“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么明显的计策。”
他对着院子里打了个手势,院子的几处角落里各有黑影正慢慢隐去。
“老大的意思……这些都是诱饵!?”
“你只当皇宫里的高手个个都是瞎子吗!待会靠得近了不可能察觉不到的,但愿他们别只长武功不长脑子。”
秦牧玄嘴角微微翘起,夜风下一袭黑衣飘舞,如同鬼神。
“听得我更糊涂了。老大,对方这么做有啥意义?皇宫大内森严,岂容他们轻易得手。若说修仙,可以使出遁法入内。可怎么看,他们的一番作为都有些得不偿失。”
“意义?何来意义一说?哼!”秦牧玄又是轻笑一声,哂道,“能得手最好,即便失手那又如何?旨在表明态度而已。他赵钦白日里不也表明了态度么?人家晚上就来回应他了!你说岂不有趣?颇为有趣呵。”
秦牧玄遥遥望着喧嚣灯火下的皇宫轮廓,呆立中自问自答,轻笑起来。
“不知来者何人?”沉默了一阵,本尊再次出声,声音略显疲惫。
“无非是几方势力而已,”秦牧玄缓声道,“这永安都城,表面看起来威严霸气,实则内里千疮百孔,亦如这个国家,看似庞大强悍,却经不起多大的风雨了。”
“想必,陛下坐在那个位置上,早就心力交瘁了吧!”
“你说他不容易?切!江山既是他赵家的,他就活该受着!白天抢咱家生意时,他赵氏皇族可曾手下留情过?他不容易!老子就容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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