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完美的容器（1/2）
赫莉娅跪在莫比休斯身边，强忍着吞噬水鬼男后带来的生理性反胃和精神上的剧烈波动。
她看到老师左腹那柄由极致怨毒凝聚的黑色短刃虽已消散，但留下的伤口却依旧乌黑发紫，可怕的黑色纹路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蔓延，侵蚀着他的生命力。
“别动，老师……”赫莉娅的声音沙哑，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再次蔓延出那些幽暗的黑线。
但这一次，黑线不再是狂暴的攻击形态，而是变得极其细微、谨慎，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轻柔地刺入莫比休斯伤口周围的肌肤。
莫比休斯闷哼一声，额头上渗出冷汗。
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歹毒的能量正被赫莉娅的黑线一丝丝地抽离、吞噬。
这个过程同样痛苦，如同刮骨疗毒，但那股致命的侵蚀感确实在缓慢减弱。
赫莉娅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这危险的力量，既要吞噬恶意，又要避免对老师造成二次伤害。
片刻后，伤口蔓延的黑色纹路终于被遏制，甚至略微回缩了一些。
赫莉娅力竭地垂下手臂，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吞噬并化解这种浓度的恶意，对她也是巨大的消耗。
莫比休斯的情况暂时稳定，但远未脱离危险，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
然而，这脆弱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阵清晰、从容，甚至带着几分悠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过积水的地面，打破了死寂。
啪，啪，啪。
紧接着，是几下缓慢而响亮的掌声，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刺耳。
赫莉娅和莫比休斯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晨昏交界的光线中，科林的身影缓缓从一片断墙后走出。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法师袍，发一丝不苟，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却令人脊背发寒的微笑。
他轻轻鼓着掌，目光落在赫莉娅身上，充满了欣赏，不，更像是审视一件完美艺术品的狂热。
“精彩！真是精彩绝伦，我亲爱的赫莉娅公主殿下。”科林的声音带着夸张的赞叹，“不愧是……被选中的最完美的‘容器’。”
“连污浊河的化身都能吞噬殆尽，这份天赋，真是令人惊叹，也令人……敬畏。”
赫莉娅的瞳孔骤然收缩，科林话语中的“容器”二字，如同冰锥刺入她的心脏。
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若不是这个卑鄙小人，一切都不会发生！
狂暴的杀意再次不受控制地升腾，她眼中血色一闪，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将这个罪魁祸首撕碎！
“我劝你，最好别动。”科林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微笑着，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清脆的响指声在废墟中回荡。
下一刻，四周的阴影里，废墟的拐角处，无声无息地走出了十几道身影。
他们穿着卡特思学院巡逻队的制服，但一个个眼神空洞，面无表情，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显然是陷入了深度控制状态。
更令人心寒的是，这些面孔都极为年轻，甚至带着未脱的稚气——他们都是一年级的新生！
科林摊了摊手，笑容越发虚伪和恶意：“你看，学院的巡逻队‘及时’赶到了。只是他们似乎有些……梦游。”
“公主殿下，您忍心对这些无辜的、帝国的未来花朵下杀手吗？他们可是被派来‘保护’您的啊。”
赫莉娅的身形硬生生僵在原地，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汹涌的杀意被更深的愤怒和无力感压制。
科林这个无耻之徒，算准了她不敢对这些被操控的无辜学生下手！
与此同时，赫莉娅感觉到身旁的莫比休斯身体猛地一僵，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低吟。
她侧头看去，只见老师脸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碎石，似乎在抵抗着某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侵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老师？！”
莫比休斯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科林，眼中是刻骨的恨意：“协会……果然还是动用了这最肮脏的手段……”
他虽然不清楚具体是“周然仪”这件神器，但他深知协会拥有某种可以强行控制登记在籍魔法使的终极后手。
当年他叛出协会后，之所以能躲过最初的必杀之局，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及时切断了与协会的大部分明面联系，并一直靠着菲利普院长的庇护和自身强大的意志抵抗着可能存在的远程控制。
此刻，在这虚弱至极的状态下，那股熟悉的、试图扭曲他意志的力量再次出现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正在用残存的全部意志力，拼命抵抗着那股要他向赫莉娅举起屠刀的强制命令！
科林欣赏着眼前的一幕——被控制的稚嫩学生如同人墙般挡在他身前，最强的火魔法使正在与控制他的力量艰难抗衡，而帝国公主则因投鼠忌器而陷入绝境。
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那么，公主殿下，”
他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那些眼神空洞、正缓缓抽出魔杖对准赫莉娅的新生们，
“这场为您和莫比休斯教授准备的谢幕演出，第二幕，现在开始。”
绝望的阴云，比天空中的乌云更加浓重地，笼罩了下来。
科林那声带着戏谑的“开始”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原本眼神空洞、如同木偶般僵立的一年级新生们，眼中骤然亮起不自然的魔法辉光，动作虽然依旧带着被操控的滞涩感，却毫不犹豫地举起魔杖，对准了赫莉娅和莫比休斯！
一时间，各色低阶但数量繁多的魔法飞弹、束缚藤蔓、冰锥石砾，如同疾风骤雨般向两人笼罩而来。
这些新生魔力不强，攻击也缺乏章法，但架不住人多。
而且完全不顾自身防御，只知疯狂进攻，形成了一片密集而混乱的火力网。
“赫莉娅……小心！”莫比休斯从牙缝里挤出警告。
他半跪在地，双手死死按住太阳穴，身体因极致的对抗而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控制力，如同无数冰冷的锁链，要强行扭转他的意志，驱使他的火焰烧向自己的学生。
但他凭借过往被追杀时积累的对抗经验以及这些年私下里的研究，硬生生在这股洪流中守住了一丝清明。
他不能攻击，至少，不能攻击赫莉娅，也不能伤害这些无辜的孩子。
赫莉娅的情况同样糟糕。
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吞噬水鬼男带来的精神冲击和能量反噬尚未平复，新伤旧痛交织，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剧烈的痛苦。
但她不能停下，更不能反击。
面对那些稚嫩面孔上空洞的眼神和毫不留情的攻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闪避，不断地闪避。
她像一道飘忽的影子，在废墟间狼狈地翻滚、腾挪。
黑线不再用于攻击，而是化作灵活的触手，或缠绕住飞来的石块改变其轨迹，或在地面快速织成细网缓冲冰锥的冲击。
更多的是在她即将被魔法击中时，险之又险地将她拉开。
她的动作远不如巅峰时迅捷，裙摆被飞溅的石块划破，手臂和脸颊添上了新的擦伤，显得异常狼狈。
她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定在好整以暇站在后方、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笑容的科林身上。
杀意如同毒焰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但她必须忍耐，必须寻找那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科林很狡猾，始终将自己隐藏在那些被控制的学生身后，绝不轻易踏入危险区域。
“左边！”莫比休斯强忍着意识被撕裂的痛苦，嘶声提醒。
他的抵抗并非完全被动，在那股控制力量的间隙，他拼命集中精神，捕捉着战场瞬息万变的局势，用最简单的词语为赫莉娅提供预警。
赫莉娅闻声猛地向右侧扑倒，一道灼热的火线擦着她的发梢掠过，将身后的断墙烧得焦黑——那是一名被控制的学生释放的。
她惊出一身冷汗，感激地瞥了老师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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