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虞(2/2)
金盛楼里还有一位合伙人,名叫三金。
金盛楼的生意兴隆,日日都有络绎不绝的人光顾。
郤锋一脸凶神恶煞的对着小孩训斥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着偷东西,被打死也活该。”
小孩闻言,他忍着痛从地上艰难的爬起,一脸诚恳的跪在地上向郤锋磕头求饶道:“大爷,求您放过小的吧!小的知错了!”
小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令围观者也不禁起了同情心,虞珺卿也上前劝道:“这位好汉,您别打他了,他也只是个孩子,要不是饿到极致,他也不会偷你钱袋啊!”
郤锋本也不想把事闹大,便冷哼一声,从小孩身上拿过自己的钱袋后,刚准备转身离去时,虞暥唤道:“兄台留步!”
郤锋止步不解,“你还有什么事啊?”
虞暥好奇问道:“听说兄台是开酒楼的,在下阿暥,来蜀都游玩,正好要去住店。”
郤锋闻言,一脸了然,他态度缓和了不少,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郤锋笑道:“三位是要住店是吧?”
虞暥微微颔首,郤锋笑道:“好说,三位,随我来。”
郤锋语毕,虞暥等三人便跟着郤锋离去。
晴空澄澈,景王府庭苑间,绯樱似雪,纷扬漫天。
廊檐下,郁瑾瑜一袭白衣胜雪,腰背笔直如松。
他看着院中那粉白如雪的樱花,不由感叹,“樱花烂漫几多时?柳绿桃红两未知。”
郁瑾瑜话音刚落,一个婢子匆忙跑到郁瑾瑜身后对郁瑾瑜行了一礼,“郁公子不好了,杜小公爷带着人硬闯景王府,但被影卫失手杀死。”
婢子口中的杜小公爷便是杜笙,表面文质彬彬,实则就是个喜欢滥杀无辜的恶魔。
郁瑾瑜闻言便明白,定是她在景王府耍横,所以才被影卫杀死。
郁瑾瑜对婢子嘱咐道:“你去告诉驸马,就说我有事出城,让他不必担心。顺道嘱咐他,带着郁可和影卫离开景王府,替我转告他,郁可就拜托他照顾了。”
郁瑾瑜语毕,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阳春三月,华州城外。
初晨之际,第一缕曦光缓缓铺洒,万物欣荣,漫山春色妍丽多姿。
但闻溪水潺潺,仿若灵弦轻拨。
遥听呦呦鹿鸣,正应“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之妙境。
群鹿嬉戏林野,相逐其间,鸣声空灵,如仙乐穿云。
乡野之处,杏花灼灼而绽,粉嫩娇柔,恰似少女酡颜。
微风拂过,花瓣纷扬散落,若雪霰飘飞,漫舞于天地之间,如梦似幻。
白清兰经过华州城外的乡野时,看见这满天杏花,却不禁想起了建兴三十七年,她和陌风在郊外春游的那日。
那日也和今日一样是个晴天,杏花漫天,吹了满头。
谁家公子风度翩翩,英俊潇洒,令白清兰只看一眼便想嫁了,一生一世就此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白清兰看着这飘落在自己头上的杏花,不由苦笑一声,喃喃道:“是啊!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白清兰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时,忽从天而降一人,男子一身白衣胜雪,五官俊秀。
他腰间别了一把折扇,眸光冰冷如铁,全身透着杀气。
男子是梵彧,他已经知道杨安辰已死的事了。
白清兰语气平静的问了一句,“前辈是来取我性命的吗?”
梵彧语气冷如寒冰,“安辰究竟是怎么死的?”
梵彧一提杨安辰,便是提到了白清兰的痛处,她的泪水瞬间落了下来,但白清兰依旧不卑不亢道:“因我而死,但我也已经替他报仇了。”
白清兰语音刚落,只见梵彧在移形换影间已来到白清兰身后,梵彧武功高强到连他施展轻功时,白清兰都察觉不到,待白清兰反应过来时,刚准备转身,白清兰却只觉后背猛地一痛。
“噗!!!”
白清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原来是梵彧一掌打在白清兰的后背。
浓稠滚烫的鲜血在太阳的照耀下艳丽鲜红,落入地面时染红了地上的杏花。
梵彧这一掌没有下死手,白清兰身负重伤,此刻的他直接五脏六腑疼到几近碎裂,她眉头紧锁,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嘴角流出,染透了她的衣衫。
白清兰伸手将嘴角边的血一把抹掉,她哽咽着嘴里的鲜血,一字一字道:“前辈,求您,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要去天雪山,采一株百解,救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三个月后,我会去找你,届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梵彧冷笑一声,“白清兰,我何尝不想杀你?可我若杀了你,安辰在九泉之下也会恨死我。”
梵彧轻叹一声,“白清兰,安辰虽把你真心当女儿,但安辰因你而死,所以从此刻起,我不再是你长辈。最后,安辰有一点说得对,上一辈的恩怨,不该要下一辈来还。所以,我以后也不会再找你寻仇,日后见面,便是陌生人了。你好自为之!”
梵彧语毕,施展轻功,只在眨眼间消失在白清兰面前。
白清兰撑着重伤的身体一步步往华州城内走去,白清兰不知何时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昏迷的,只知再睁眼时,自己躺在榻上。
这床榻下垫着柔软的被褥,身上盖着薄薄的蚕丝被。
白清兰醒来后,第一眼便看见房中站了一人,此人一袭红衣,风华绝代。
他是华宸。
当华宸看到白清兰醒后,悬着的一颗心终是放了下来,华宸连忙走到白清兰身侧,嘘寒问暖道:“清兰,身子可还有哪不适”
白清兰动了动身子,身体的疼痛骤减不少。
白清兰摇摇头,声音平静,“没有了,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华宸坐到榻旁,轻声细语道:“清兰,你可不可以与我说说,到底是谁伤的你?”
白清兰低头不语,华宸立马意会,他转移话题道:“清兰,躺了这么久饿了吧?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白清兰知道华宸是在关心自己,但此刻的她没什么胃口,白清兰反问道:“我伤过你,你怎还会……”来救我?
华宸轻笑一声打断道:“你这傻丫头,哪有父亲会和女儿置气的?”华宸有些嫌弃的瞥了白清兰一眼,但只在瞬间,眼中却流露出满满的父爱,“傻丫头,虽然你不肯认我,但我是你爹。这世人常说,瓜连籽,可瓜熟落地,籽连瓜的很少。所以,爹不怪你。”
白清兰闻言,心中是满满的愧疚,激动之下她一把抱住华宸的身躯,头埋进他的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这哭泣里不仅有自责还有她这么多天所受的委屈。
现在,白清兰终是能在最信任的人面前好好发泄一下了。
华宸见白清兰哭成泪人,便也只能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乖女儿,没事了,没事了。”
屋外细雨如丝,袅袅而落,微风轻拂,吹得繁花零落成泥。恍惚之间,夜幕悄至。
此时,圆月孤悬于天,星子似碎玉,撒满苍穹。
庭院里,陌风一人躺在摇椅上,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圆月繁星,嘴里喃喃道:“清兰,你什么时候回来找我啊!我真的好想你。清兰,我的时间不多了,只要你肯回来,我就原谅你了好不好?”
陌风语毕时,心中有些失落,就好像一颗完整的心好像缺了一半似的,空落落的。
陌风似有些赌气的道了句,“清兰,我再等你一段时间,你若还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陌风话音刚落,只听一阵敲门声响起,陌风知道是俞敏,他声音平静的道了句,“门没关。”
院外的俞敏推门而入,她提着一个竹篮,篮中放着折叠好的布料。
俞敏来到陌风身边,笑道:“陌公子,我今日去布装,看到了几匹上好的步料,颜色很衬你,就买下现在给你送来。”
陌风从身上拿出三两银子递给俞敏,俞敏却摇头拒绝道:“陌公子,这布料送你的,我不要钱。”
陌风将银子放到一旁的石桌上,他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屋里,把自己下午做的多余的点心拿出来了一盘,他将点心放到石桌上,才问候道:“我今日下午做的,没吃完,你要尝尝吗?”
俞敏见此,脸上的笑意加深,染上了眼角眉梢,俞敏将篮子放到石桌上后,拿起一块花型糕点尝了一口,这糕点软烂如泥,入口即化,但就是太甜了。
俞敏一边咀嚼一边问道:“陌公子,你喜欢吃甜食啊?”
陌风解释道:“我不爱吃,只是,我夫人喜欢。”
俞敏一听陌风提夫人,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心酸。
陌风提醒道:“俞姑娘,今日天色已晚,你吃完糕点就回去吧,我也要歇息了。”
陌风语毕,还不等俞敏说话,便自顾自的离去,陌风回了房间后,便直接关上了大门,还上了门栓。
俞敏刚开始不习惯陌风这股冷冰冰的样子,一开始她心里还会很痛,但大半年的时间,她早已习惯了。
俞敏将这一盘糕点端起来后,看着糕点喃喃道:“陌风,虽然你对我冷漠,但我不会放弃的。”
俞敏说着还给自己加油打气,她转身,一边吃着糕点一边离去,心里的悲伤便用这盘甜蜜的糕点抹去。
渐渐的,她已离开了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