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社日(2/2)
苏江酒当然知道,今日的一切,不过是苏江月的自导自演,就像苏江月当年诬陷苏歆一样,只不过如今,她又改换了对象。
燕国迟迟不出兵攻打安狼,不过是因为缺少一个攻打的由头罢了。
苏江酒知道仇赵惜命,便问道:“想活吗?”
仇赵闻言,也明白了,苏江酒这是要与他做交易。仇赵一个劲的点头应道:“想,想活。”
苏江酒从袖中拿出一张白纸,抖开后笑的阴狠,“只要你在这上面签字画押按手印,本王就可以不杀你。如何?”
仇赵将白纸接过后,仔细看了一遍,上面写着,
麟安十一年,值秋社之期。安狼国越王仇赵,阴结刺客,图弑燕国陛下,事败,致燕国小郡王重伤。斯恶行也,罪无可逭,当处极刑。
仇赵闻言,一脸冤枉的道了句,“罗织罪名,固不难矣!景王殿下,这无中生有的罪名强行安插到我头上,你们这是栽赃陷害。”
苏江酒闻言,没与仇赵废话,直接一声令下道:“来人,直接杀了他。”
苏江酒话音刚落,仇赵便吓得瞬间汗毛倒竖,面色如土。
他一个劲应道:“别杀我,别杀我,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苏江酒命令道:“来人!”
牢头闻言,立刻小跑到牢房外站立,他对苏江酒行了一礼,“殿下,有何吩咐?”
苏江酒缓缓开口,“笔墨纸砚伺候,半个时辰后,若越王签字,便将罪状呈给陛下。若越王没签字,直接杀了后,再强行按下手印,呈给陛下。”苏江酒欲言又止,他在牢头耳边小声道:“若越王签字画押,便让他做个饱死鬼。”
牢头闻言便也明白了意思,苏江酒是想毒死仇赵。
牢头对苏江酒行了一礼,“是!”
牢头语毕后,苏江酒转身离去。
当秋日的风轻拂过襄州城门,襄州城楼下,虞朝与匈奴的大战一触即发。
战鼓擂响,气势如虹。
将士们身披盔甲,如猛虎下山般热血激荡;铁骑如风驰骋,旌旗蔽日,仿若将天空都遮蔽。
此景正应“一夫荷戈,万夫莫前”。
炮火纷飞,硝烟弥漫,灰尘飞扬而起。
骏马嘶吼着扬蹄飞奔,箭矢如密集的雨点般射向对方。
兵器交响,震耳欲聋,锋利的兵刃猛然相撞,刀光剑影闪烁。
双方激烈冲撞,拳拳到肉,似疾风骤雨般猛烈。
战场上,鲜血挥洒,染红了大地,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番激战后,有的将士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身上的盔甲被划得乱七八糟,白肉翻卷,疼得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痛苦得五官扭曲;有的将士被打断四肢,倒在血泊里等死,陷入深深的绝望。但即便如此,他们眼中依旧透露着不屈。
轰炸声不断,所过之处仿佛被雷霆万钧之力席卷,寸草不生。
惨叫不绝,哀嚎不止,咆哮声连大地都好似在震动。
血腥味如酒般浓烈,在风中肆意蔓延。
千军万马之中,喊杀声震破云霄,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只见游渡手持大刀,与裴子衿打得难解难分。
游渡的大刀寒光闪烁,每一次挥舞都裹挟着浓重的血腥味,大开大合间,刀法连绵似怒涛,刀刀致命。
刀身舞动,火星迸溅,喘息声混着刀风嘶吼,刚猛无匹的攻势如雷霆劈空。
裴子衿的长剑则如龙腾虎啸,剑影重重,在刀光中穿梭自如。
剑势如山,剑气纵横,剑锋流转间寒芒四溢,惊心动魄。
他身形灵动,犹如鬼魅,衣裙飞扬却衣不染尘,每一次出剑都行云流水。
两人身形快速移动,刀光剑影如闪电般交错,周围的山石纷纷震碎,地动城摇。
火花四溅中,场面激烈异常,令人目不暇接。
汗水早已浸透了游渡的衣襟,鲜血四溅,长剑划破他的盔甲,他嘴角血迹斑斑。
百十招的碰撞后,游渡明显体力不支,动作渐渐迟缓。而裴子衿依旧从容不迫,不见丝毫疲惫。
见此情形,裴子衿不愿再与他浪费时间,刚想速战速决,一剑了结游渡。
就在此时,远处一股劲风裹挟着强大的内力袭来,排山倒海般,翻天覆地朝裴子衿席卷而来,似汹涌的浪涛扑向礁石。
裴子衿反应极快,伸手打出一掌,这一掌势不可挡,如奔雷轰顶。
两掌相对,尘土飞扬,强大的气劲四散开来。
周围的将士也被牵连其中,中掌者,轻者被打飞数十米,落地即亡;重者被直接拍成肉泥,只留下一摊血肉;还有的虽未丧命,却痛得满地打滚。
掌风散去后,游渡却莫名消失了。裴子衿心中一凛,他知道,来人是和自己一样的宗师境高手。
游渡被人救走后,虞军兵败如山倒,裴子衿带领着匈奴兵很快就占领了襄州。
自此,襄州沦陷。
眨眼间已至九月初,安狼国皇宫内一片庄严肃穆。安兰柏身着华丽龙袍,高踞上座,威仪尽显。台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个个神情严肃。
大殿中央,站着从燕国来的施萍、翟舒瑾和清枫。清枫猜不透此行目的,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施萍和翟舒瑾身后。
三人恭敬地向安兰柏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燕国使臣翟舒瑾、施萍、清枫,见过安狼王上。”
安兰柏语气平和:“三位贵使免礼。”
施萍向前一步,身姿挺拔,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安狼国的群臣,声若洪钟道:“王上,今日前来,是因今岁秋社,吾燕帝于天地坛行祭祖之仪,贵邦质子仇赵竟暗结刺客,妄图弑君,致小郡王重伤。斯等谋逆之行,实乃大不敬于吾燕也。安狼国当予吾燕以说法,割地赔款,以彰谢罪之意。”
姬昱闻言眉头紧皱,拂袖而出,言辞铿锵,“燕邦未获吾安狼国允准,擅对仇赵施以刑罚,实悖情理。刑讯之下,安能保所谓“谋逆”非尔等构陷之罪耶?昔周厉王之世,禁民议政,终招国人之叛,无道之政,人神共忿。今尔等以莫须有之罪加于我国,与周厉王暴行何异哉?”
施萍久闻姬昱大名,敬重他是长辈,便行礼反驳道:“姬丞相斯言谬矣!仇赵以安狼国质子之身,理当循规蹈矩、慎言笃行。然于吾燕国秋社祭祀之重典,竟与刺客勾连,妄图弑君,且重伤郡王,铁证如山,岂容置喙?吾燕国为明真相、护皇室之尊,对犯叛逆大罪之仇赵施以必要之策,实无舛错。昔秦孝公任商鞅变法,树律法之威,有罪必惩。仇赵之罪,昭如日月,若不惩戒,国法何存?安狼国若庇仇赵,与秦之苛政何异哉?”
姬昱脸色阴沉,正欲再言。站在安兰柏身侧的封允尖着嗓子哼了一声:“燕使好大言哉!徒以空言,便称我国质子谋逆,孰能信之?或乃汝等欲寻隙以侵我国之土也!”
施萍嘴角噙着嘲讽,轻蔑道:“古往今来,阉宦干政,素来为祸乱根荄,多致邦家倾覆——赵高乱秦、十常侍祸汉,皆是明验。昔十常侍窃柄,致朝纲隳颓、宇内板荡,此乃殷鉴不远。汝身属刑余,本当恪谨厥职,竟敢妄议国政,此已属干政之实。仇赵谋逆,铁证如山,岂容抵牾?尔等不思悛改,反为此强词夺理,长此以往,安狼国莫非欲踵秦、汉之覆辙,步向沦亡乎?”
封允被怼得脸色苍白、身体发抖,满心怨愤却无言以对,只得退到一旁。
安狼国文臣见状,纷纷上前,朝堂上议论纷纷,争论激烈。一位老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说,“吾安狼国自肇建以降,素守本分,尊燕为上邦。今汝等无端责难,实难服众。昔蔺相如护和氏璧返赵,保赵之尊严;今吾等亦当卫安狼国之尊严,守国之疆土,寸土必争!”
施萍眼神镇定,从容回应:“大人所言,虽颇具理趣,然事实昭然,岂容狡辩。昔者秦穆公不纳蹇叔之谏,劳师袭远,终败于崤山。诸君若怙恶不悛,坚拒悔悟,恐蹈穆公之辙,届时悔之无及矣。”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臣双手抱拳,“燕使至,吾安狼国素以诚信着称,与贵国交好有年矣。今尔等无端指谪质子谋逆,更索我国割地赔款,吾实难应之。夫国之疆土,寸土必守,此乃安狼举国之共识也。昔烛之武退秦师,恰小国据理以争、扞卫尊严之范也,吾安狼国今日亦当效之!”
施萍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昔者,楚平王听谗而戕伍奢父子,遂致吴师伐楚,楚几覆亡。今安狼国若庇仇赵、拒不伏辜,恐蹈楚之覆辙。割地赔款,不过偿我国之损耳。若诚心悔悟、予吾以说,吾当于陛下前为君等美词,保两国之和。”
一个年轻文臣大声说:“燕使勿逞口舌之利!吾安狼国虽为贵国属邦,蒙燕之庇荫,然素守臣节,未敢逾矩。今尔等竟强索土地财货,此等行径,既背盟誓,更凌弱小!昔周公制礼作乐,倡“大国仁厚、小国恭顺”之规,是以天下晏然;而贵国恃强凌弱,于属邦横征暴敛,罔顾礼义廉耻,何颜于吾安狼朝堂聒噪!”
施萍目光闪过一道寒光,严厉道:“哼!夫周礼者,贵乎赏罚之明,罪必罚焉。仇赵者,刺燕帝、伤燕郡王,此大逆不道之罪也。若安狼国不施惩戒,焉能言遵周礼哉?昔者,齐桓公赏罚不爽、匡扶正义,是以能正天下。今汝等偏袒仇赵,避责而不任,与周礼之正义相左,岂得言周礼乎!”
又有一个文臣拱手道:“使君莅临,敝邦实无谋逆之意也。仇赵之举,乃一己之私行,于国无涉焉。祈使君明鉴,勿以一人之愆而迁怒于敝邦。”
施萍冷笑一声,“尔曹巧言令色,欲蒙混以过关。昔者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虽号汉臣,实怀篡逆之心。汝曹以无辜为辞,不过遁责之术耳。我国但求割地赔款,以弥损失。若仍迁延,休怪我国兴师问罪。”
文臣们被施萍反驳得说不出话来,一个个脸红脖子粗,都低下头不说话了。觉得自己很冤枉,但是又没有道理,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尴尬。
这时候,武将卫宏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拔出佩刀,大声喊道:“我们安狼国怎么能容忍你们这样羞辱,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们安狼国的厉害!”他本来是想吓唬一下燕国的使者,没想到翟舒瑾趁大家不注意,突然把清枫往前一推。
清枫一点防备都没有,身体向前扑过去,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卫宏的佩刀直直地刺进了清枫的胸膛,鲜血一下子染红了他的衣服。清枫的身体摇晃了几下,慢慢地倒下去,眼神渐渐没有了光彩,生命就在这一刻结束了。
翟舒瑾指着卫宏,大声喊道:“你们安狼国不但不承认错误,还公然杀害我们燕国的使者,这是谋逆大罪,不能饶恕!我们燕国一定会出兵问罪,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朝堂上一下子乱成一团,安狼国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而施萍则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翟舒瑾对安兰柏行了一礼,“王上,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今日是安狼不讲道义在先,他日我燕国讨伐,安狼国可要做好承受我燕国怒火的准备。”
翟舒瑾语毕,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而施萍紧跟其后。
两人走后,便只剩下一屋子文武大臣面面相觑,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