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大典(2/2)
容雅抬头去看水榭,只见又上来了一人,此人模样姣好,一身绯色华服,腰间挂的荷包绣着鸳鸯成对,针脚平整,绣工精致,倒是很显眼。
她发髻上步摇发簪轻颤,腰间禁步摇曳生姿。莲步轻移,步步生韵,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温婉仪态。
臧朵立马在容雅耳边小声道:“这位是婉嫔张清婉,她原本不叫清婉,叫阿清,清婉二字还是王上赐的名,寓意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她的哥哥张阿榕是镇东将军淳锘手下的副将。她便是因着哥哥,再加上淳家力荐才入的宫。婉嫔性子张扬跋扈,和巧美人一样。但没脑子。”
臧朵语毕后,只见张清婉在水榭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嘴里的话却是柔中带刺,“玉姐姐,你也不常在宫里走动,妹妹我呀想亲近你都难如登天。不过瞧你这副穷酸样,亲近你呀也显得失了我的面子。”
张清婉说了许多羞辱自己的话,但于玉却一句话也不回,她不想搭理张清婉,但心里却已是万分难过与伤心。
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她原来不想来的,要不是她有一个爱慕虚荣的爹,她也不会来这鬼地方。
于玉被欺负了,身边一个想帮他的都没有,就连她的婢子也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她的笑话。
正当张清婉说的起劲时,容雅却对臧朵耳语了几句,臧朵闻言,转身离去。
不过一会,藏朵便回来了,她的手中还多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什么,还扎满了刺。
臧朵在容雅耳边轻声道:“娘娘,时间紧急,找不到小人偶,便只能用小布包代替了。”
容雅轻笑一声,“无妨,只要能装进荷包就好。”
张清婉说了许多话,见于玉不予理会,觉得无趣便也离开了,正当她走到小道时,突然和路过的容雅碰个正着。
张清婉被撞得摔倒在地,但容雅也被碰的不轻,她被碰的连退几步,两边的婢子赶忙上前搀扶。
张清婉身旁的婢子沫儿先发制人,“谁啊?走路不长眼啊?连我们娘娘都敢撞?”
臧朵将容雅扶好站稳后,才气匆匆的走到张清婉面前,只见她恶狠狠的一巴掌扇到沫儿脸上,臧朵怒斥道:“小蹄子,娴妃娘娘在此,哪有你放肆的份?”
沫儿被扇了一巴掌后,脸颊瞬间红了一片,而周围的路人也都纷纷涌了上来看热闹。
沫了一脸委屈的控诉道:“你……”但看见臧朵一脸气势汹汹的模样,她又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容雅上前几步,臧朵立马敛去了怒火,转身,恭恭敬敬去搀扶容雅。
容雅站在张清婉面前,面容温和的道了句,“妹妹没事吧?”
张清婉站起身后,冷笑一声,“不过一个异族来的妃子,竟也敢在我面前嚣张跋扈,娴妃娘娘,你是不是还认不清自己身在何地啊?你可知,当年的华妃是怎么死的吗?”
华妃名叫巩曦,是安狼国进贡给匈奴的妃子。
永元二年,匈奴王为立战功,亲征安狼,安狼不敌,欲将公主送往匈奴和亲,以结两国之好。
而巩曦便是千万个和亲公主之中最艳丽的一朵花。
巩曦出生名门贵族,父亲巩林官拜工部尚书,母亲巩燕氏出身达官显贵人家。
那一年,是安岳称帝,安岳不愿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和亲到匈奴,所以,便看中了巩曦。
巩曦刚满十八,明媚娇艳,身段柔软,再加上年轻漂亮,很快就被定为和亲对象。
巩曦永远都记得,和亲那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凤撵玛瑙,金银珠宝,公主出嫁该有的仪式,她一样不少。
巩曦出嫁前,母亲亲自给她锈了许多春冬两季的衣服打包进她的箱子里。
巩燕氏还在他的箱子里放了许多当归,当归寄意,盼女归栖。
而出嫁那日,巩林和巩燕氏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哭的死去活来。
巩曦嫁到匈奴后,呼延复封巩曦为华妃。华这个字,表面看,是华丽高贵典雅,可实则呢,是华而不实,虚有其表。
其实刚开始,巩曦和呼延复也曾恩爱过几年。
传闻中,巩曦的绣工一绝,她绣的香包工艺精湛,在宫里堪称珍品。
呼延复十分喜欢,每天都会来巩曦这里取走一个她新绣的香包,佩戴一整天。
那几年,他们也像寻常夫妻那样,相敬如宾,日日欢好。
可好景不长,巩曦不久就有了身孕,呼延复很高兴,还说若是个皇子,必定重重有赏。
可不幸的是,巩曦的孩子早产了四个月,这让呼延复起了疑心,他怀疑巩曦与人私通,所以孩子才会早产。
于是,当孩子生下时,呼延复命人对巩曦用铁裙之刑。
铁裙之刑便是将铁片制成裙子加热后穿于受刑人身上。
铁裙烙红,骨肉焦香。
巩曦看着身上的皮肉被烧红的铁群一寸寸灼烂,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响在整个宫殿,似恶鬼哀嚎,惨不忍睹。
而巩曦生下的孩子,也被呼延复狠狠摔到地上,化作一摊肉泥。
巩曦死后,连个排位都没有,也没有谥号,只有一个墓地,还没埋在皇陵里面。
史书记载:安狼和亲公主,秽乱宫闱,触天威,铁裙殒命,身后寂寥,无谥。
可这短短的二十三个字,却是她悲惨命运的一生。而这二十三字里都甚至没有她的姓氏和名字。
容雅闻言,在臧朵的搀扶下往前走了一步,容雅伸出手就是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扇到张清婉脸上。
“啊!”
张清婉被打的头一偏,一声惨叫脱口而出。而这一巴掌就在张清婉偏头时,臧朵故意伸手打掉张清婉身上的荷包,众人看着似不经意,但却是臧朵有意为之。
容雅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妹妹提华妃,是想咒我步她后尘?可华妃之死,真因私通吗?凤昭帝因巫蛊之术而让不少人枉死,这其中就包括皇太女苏缨,君后郁青,所以,我倒听说,当年华妃之死的真相,是有人想学甄吉和双满,用巫蛊之术咒华妃早产失宠,毕竟华妃肚子里的孩子是安狼国的,而那时,华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是先王的第一个儿子,自然不能让他继承王位,所以就有了这桩惨案。”容雅冷哼一声,“张嫔,你故意旧事重提,莫不是也想用巫蛊之术来害我?”
张清婉闻言,她立马反驳道:“你胡说,华妃是因为秽乱宫闱而死的!”
臧朵立马接话,添油加醋道:“娘娘,您看张嫔,身上的荷包鼓鼓囊囊,奴听说,当年华妃就是喜欢戴荷包,那荷包啊,就是与华妃私通的人送给她的。你们瞧,张嫔的荷包上绣着鸳鸯成对的图案,这鸳鸯是指王上和张嫔呢?还是指张嫔和别人呐?”
容雅随口道了句,“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臧朵闻言,立马走上前,捡起地上的香囊后,迅速打开,他将香囊反过来,手一抖,香囊中的棉花药草和袖中的小布包混在一起掉落。
当小布包滚落在地时,众人的目光都被小布包吸引。
就当臧朵要上前捡起小布包时,只见一个婢女抢先上去一步,将小布包捡起,只见布包上写着永元十八年八月二十。
婢女见此,怒冲冲的走上前,一把掌扇到张清婉的脸上,这一巴掌让张清婉瞬间鬓发散落,玉钗首饰落了一地。
张清婉的唇角微微淌血,她一脸委屈的看着婢女,但却敢怒不敢言,因为面前站着的人正是贵妃的贴身婢女——阿娜。
远处,淳狐身穿一袭华服朝众人缓步走来。
所有嫔妃在见到淳娥时,全都微微屈身行礼,“见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淳狐面露温和,“都起身免礼吧!”
淳狐问道:“阿娜,那上面写着什么?”
阿娜对淳狐行了一礼,“回娘娘,这上面写着您的生辰八字,看这布包上扎满了针。娘娘,这好似厌胜之术。”
张清婉立马解释道:“娘娘,我没有我没有啊!这东西不是我的,我都不知什么厌胜之术,怎么可能?”
淳狐脸色阴沉了下来,她眉眼阴鸷,冷冷命令道:“来人,将这贱婢拉下去,斩杀!”
淳狐一声令下,侍卫走上前,张清婉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侍卫,心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她大声喊叫,“娘娘,娘娘,妾冤枉啊!娘娘……”
阿娜害怕她的喊叫冲撞了淳狐,便命令道:“来人,将她的嘴塞住。”
侍卫将张清婉的嘴塞住后,不顾她的挣扎将她连拖带拽的拉了下去,至于她的婢女沫儿也一道被押了下去,和张清婉一起处斩。
淳狐提醒道:“各位妹妹都听好了,本宫最后提醒一次。若有谁再敢在宫里玩厌胜之术的,那张清婉就是诸位的下场。”
众人闻言,纷纷行礼,异口同声,“妾身/妾谨记。”
语毕,淳狐在阿娜的搀扶下,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