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云可依梦魇……(2/2)
简单一个字,却让云可依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云可依刚想再说些什么,抬手拿笔时却牵扯到了左手,指尖传来一阵钝痛。
云可依低头看向自己缠着纱布的左手,眉头轻轻蹙起,满脸困惑:“对了,我的左手怎么会受伤?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不是昨晚有刺客?”
萧慕寒摆放碗筷的手停住了,他转过身,玄铁面具遮住了神情,只那双眼睛沉沉地望着云可依:“你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真的没印象……”
云可依摇摇头,努力回想了片刻,却只有一片模糊的空白。
“醒来时就觉得手疼,其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萧慕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
“不记得也好。”
萧慕寒顿了顿,终究还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昨晚,是有刺客,你为了躲暗器,不小心被划伤了。”
“原来是这样……”
萧慕寒端起那碗粳米粥,舀了一勺轻轻吹凉,递到云可依唇边,声音比晨雾还要柔和些。
“你手不方便,我喂你吧。”
云可依立刻停了笔,画笔随手搁在砚台上,仰着脸看萧慕寒,眼里亮晶晶的,像落满了碎星。
“好啊。”
云可依微微张口接住粥,温热的米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米香。
……
喝了几口,云可依忽然眨了眨眼,望着萧慕寒覆在面具下的侧脸,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总该有什么图谋吧?你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满足你。”
萧慕寒喂粥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云可依带着笑意的脸上,沉默片刻,声音清晰地传来:“那你嫁给我。”
云可依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有些慌乱地别开眼,小声道:“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愿意。”
萧慕寒将粥碗放回桌上,抬手轻轻碰了碰她额前的碎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那你就乖乖在我身边,不准离开。”
晨风卷着些微凉意,云可依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湖蓝色短打,脸上覆了个精致的蝴蝶面具。
蝶翅上镶着细碎的银线,在天光下泛着流光,恰好遮住她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平添了几分灵动。
云可依带着萧慕寒穿过抄手游廊,来到风雨楼归楼的前院。
这里早已人声鼎沸,各色绫罗绸缎往来穿梭,骰子落碗的脆响、呼喝声、筹码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满是达官贵人的喧嚣。
云可依刚站定,目光便被角落里一桌赌局吸了过去。
那主位上坐着个体态微胖的老者,头戴珊瑚顶子,正满面红光地掷着骰子……正是御史大夫张大人。
云可依的目光骤然冷了几分,当年萧天佑构陷忠良,这张大人可是最得力的帮凶,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蝴蝶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云可依轻轻碰了碰萧慕寒的衣袖,声音里带着点刻意压低的兴奋。
“你看那边,张大人倒是好兴致。今日,我陪他好好玩玩。”
说罢,云可依提着裙摆,踩着石板路朝那张赌桌走去,步伐轻快,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锋芒。
风雨楼里戴面具的人本就不少,或精致或朴素的面罩遮去大半面容,倒也没人特意留意云可依这张蝴蝶面具。
她款步走到张大人桌前时,对方正摸着胡须哈哈大笑,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座小山。
“这位老爷,瞧您赢了这么多,手气可真好。”
云可依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羡慕,微微屈膝行了个礼。
“小女子也来凑个热闹,沾沾您的福气,不知可否?”
张大人眯眼打量她一番,见她虽戴面具,露在外的眉眼却灵动,衣裳料子也不俗,只当是哪家不便露面的贵女,挥挥手道:“来便是,热闹才好。”
头几把云可依像是运气不济,要么押大出小,要么揭牌总差一点,没多久就输光了带来的小半筹码。
张大人笑得愈发得意,连声道:“小姑娘,手气差了些啊,要不要再换换手气?”
“不行……再来……”
云可依故作懊恼地拍了下手,眼底却闪过一丝精光。
“我就不信……赢不了……再来……”
接下来几局,云可依像是突然时来运转,押注稳准狠,要么一把掷出豹子,要么揭牌总能压过张大人一头。
“我赢了……”
不过片刻,先前输掉的筹码不仅全赢了回来,还倒赚了不少,堆在她面前,竟隐隐有超过张大人的势头。
“小姑娘……厉害……”
张大人脸上的笑渐渐僵住,捻着胡须的手也停了,盯着云可依面前的筹码,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要不咋了试试?”
“我们吗?你是不是想赢我的钱?”
“小姑娘,我们去包间赌几把,你可能会赢的更多……敢吗?”
“好啊……”
云可依只垂眸拨弄着筹码,蝴蝶面具下的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终于上钩了……”
……
豪华包间……
雕花木门被侍者轻轻推开,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将云可依与张大人的身影拉长。
云可依眼波流转,刚踏入这间铺着厚绒地毯的豪华包间,便见萧慕寒立在桌旁,臂弯里稳稳托着个乌木托盘,上面堆着的筹码足有半尺高,金红相间的色泽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那都是方才她在赌桌前赢下的彩头。
张大人的目光几乎是黏在那堆筹码上的,嘴角的笑纹里藏着几分不加掩饰的热络,刚坐下便捻着胡须道:“云姑娘好手段,这手气真是羡煞旁人。”
云可依指尖轻点桌面,心里明镜似的。
张大人这般殷勤,哪里是夸她手气,分明是盯上了这托盘里的东西。
云可依面上笑意不变,亲自为张大人斟了杯茶。
“不过是些玩闹的彩头,张大人若有兴致,不如再玩几把?”
接下来的几局,云可依便像是失了准头。明明看得分明的牌路,指尖落下时偏要错开半分;该加注时犹犹豫豫,该弃牌时却又藕断丝连。
几番下来,托盘里的筹码眼看着便少了大半,大多都滑落到了张大人面前。
张大人眉开眼笑,摸着筹码的手都带着几分颤抖,嘴里不住地说着“承让”,却没瞧见云可依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清冷。
“张大人……厉害……果然是赌王……”
萧慕寒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悄悄将剩余的筹码往云可依手边推了推,指尖无声地碰了下云可依的袖口,像是在无声询问。
云可依抬眼对萧慕寒递了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陪着张大人演这场心照不宣的戏码。
包间内沉香袅袅,鎏金烛台映得满室亮堂,紫檀木赌桌上铺着厚厚的天鹅绒,方才还堆在张大人面前的筹码,此刻正哗啦啦往云可依手边聚拢。
不过半个时辰,他面前的筹码便见了底,连指尖最后捏着的那几枚也被云可依轻飘飘一把牌赢了去。
张大人额角沁出细汗,捏着牌的手微微发颤,脸上却还强撑着笑意。
云可依指尖拨弄着面前小山似的筹码,抬眼时笑意浅浅:“张大人这是没筹码了?若还想玩,我倒能先借您一百万两周转。”
“真的?”
张大人眼睛猛地一亮,先前的窘迫一扫而空,忙不迭道,“小姑娘果然爽快!”
云可依示意萧慕寒取来纸笔,看着张大人迫不及待写下借据,按上私印,那墨迹未干的纸张便被云可依随手递给了身后的萧慕寒。
“再开一局……我就不相信,我运气那么差……”
新一轮赌局开局,张大人像是急于翻本,押注愈发急躁,可牌运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不过三两把,那一百万两的筹码便又尽数落回云可依手中。
“怎么又输了……又输了……”
“张大人,承让……”
“这……”
这一次,张大人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瘫坐在椅上半天说不出话。
云可依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从筹码堆里拈出一小叠,推到他面前。
“这一万两,权当送张大人回家的车马费。”
云可依顿了顿,目光落在张大人发白的脸上,语气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三日后,我会派人去府中取那一百万两。张大人为官清廉,总不会赖了这点小钱吧?”
张大人喉头滚动了两下,强扯出一个笑来,拍着胸脯道:“小意思!小姑娘放心,三日后来便是!”
只是那声音里的虚浮,连他自己听着都发飘。
云可依没再说话,只端起茶盏浅啜一口,眼底的光在烛火下明明灭灭。
萧慕寒适时上前,对着张大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将这位失魂落魄的大人送离了包间。
“张大人……慢走不送……”
云可依端着青瓷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温润的杯沿,目光落在桌角那几枚象牙骰子上。
烛火漫过骰子的棱角,在绒布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云可依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回味方才的局。
“你到底是怎么赢的?”
萧慕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探究。萧慕寒走近几步,视线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筹码,最终落在她脸上。
云可依抬眼,眼尾微微上挑,语气带着点戏谑。
“我说我有特异功能,能未卜先知,你信吗?”
萧慕寒挑眉,毫不犹豫地摇头:“不信。”
云可依低笑一声,放下茶盏起身,几步走到他面前。
包间里静得能听见烛花爆开的轻响,云可依忽然微微踮脚,凑近萧慕寒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声音压得极轻,像一阵带着秘辛的风。
“这里的骰子,都有机关。是我亲手设计的,轻重不一,落地时的声响藏着点数,我听得出来。”
热气消散,她已退开半步,重新坐回椅上,端起茶盏时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原来如此……”
萧慕寒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动了动,方才那瞬间的靠近仿佛还残留着温度,他看向那几枚骰子的眼神,多了几分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