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故事开始(2/2)
“你知道为什么洛清枫不肯告诉你吗?”
拂晓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后来告诉我了。”
“那你呢?”
“我?”
“你怎么想的?”
“我……”
洛清芷替她说道:“当时知道这件事之后是不是有过这样的念头,‘洛清芷真够狠的,在自己家里,那个院子中,凌迟了哥哥的母亲,却还要让他帮自己对付敌人,甚至要他心甘情愿的为我掏空整个洛家’,是不是想,幸亏你没有得罪我,否则也会惹了扫把星,倒霉透顶。有过这种念头吧?”
“不不不,阿芷,你们之间的事,我没资格评判,我知道你的不易,但也可怜他没了娘亲,两相并不相悖。”
“那他就没告诉你,他娘是因为什么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他说了,他的算计,你的苦楚,还有长辈之间的恩怨情仇,他都告诉我了。”
洛清芷冷笑一声:“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拂晓握上洛清芷的手:“如果我告诉你,在我的世界里,爱与不爱不讲对错,只讲值不值得呢?”
“什么?”洛清芷难以理解。
“那天离开之后,我以为此事终成闲时碎言,无人在意。可谁知,我们随口一说的闲话,却是他心里的刀子。
是后来凌泉告诉我的,第二日他去找他时,见院门紧锁,敲门无人应答,下人小厮纷纷不见,他无奈跳墙进去时,就看到你哥他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坐在院子里,眼神空洞。
他练了一夜的剑,他想用透骨的疲惫驱散那些阴霾。”
“那是他活该,他用母亲和妹妹为自己铺路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那一日!”
“阿芷,在某种程度上,你和他其实是一样的,没有得到过爱的人,最先学会的是恨,在恨中脱胎换骨,而要学会爱需要很久很久。”
洛清芷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良久后苦笑一声:“所以,你也认为我们是怪胎?”
拂晓认真看着她:“世间万物千奇百异,人亦有千般面孔。善恶,美丑,高矮胖瘦,亦或男女老少,我们只是在世循的法则里去定义异常与否,可抛开这些法则,每一种面孔对于他自身来说都是对的。所谓异类,不过立场不同而已。”
“哼!拂晓,你这话说的看似滴水不漏,情义通达,可抛开那些粉饰之言,内含之意不还是说我们与你们不同吗?”
“可人本身就是不同的,即便木偶也有悲欢喜怒,各色神情,又何必强求人之大同呢。”
“那是你未曾被人说三道四,指指点点过!你所谓的慷慨通达,不过是建立在受害者痛苦之上的一粒粟米,渺小至极!”
“阿芷,狗吠于巷,见棍而逃,更有一犬吠影,百犬吠声之说。不过是一群不辨真相,人云亦云的杂碎,这种人你又何必去理。”
“不理?说的容易!陆至安昨夜对我说,文官一支笔可抵武官三千红缨枪,我觉得他说得很对。一句不以为然的闲话,就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样不以为然的恶意最该下地狱。”
“你看,你不是最懂这些道理的嘛,就像你说的,他们该死.一群不知廉耻,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狗东西,多看一眼都嫌脏的杂种,就该扔进粪堆里,才叫物以类聚。如今,你倒拿他们的话来腌臜自己,岂不是恶心了自己,痛快了别人,真是越活越回去。”
拂晓一通话说得洛清芷不气反笑了出来,拂晓见她转变神色,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这才对嘛,不生气了。”
“你少来,合着你爹娘,哥哥不是这样的人。要是我们家这摊子烂事落你头上,你试试,看你那些劝人的话还能说得出来吗?”
拂晓听洛清芷的话,委屈地撇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好也都是装给别人看的。我们家,大事没有,小事扰人,哪有想象的清闲啊。”
洛清芷听她一说,忽然想起来:“你不说,我倒忘了,你说洛清枫替你挨了一巴掌,怎么回事?”
拂晓神色忧愁:“还不是我们俩的事嘛,我娘听说后,对我一顿驳斥,我不肯听,她又劝不了我,只能写信告诉我爹。
来王城后,你哥说,既决定携手一生,那终究要面对风雨,与其躲躲藏藏,不如坦然面对。所以,我们就去见了我爹和哥哥,结果,不出所料,我爹说我是贪图富贵,就连我哥也说,平民百姓的女儿配不上高门大户的公子,说我是痴心妄想。我一时不忿,和他顶了两句,我爹见此二话没说,抬手便打,是你哥眼急手快护着我,替我挨了这一巴掌。”
“他打你就因为这个?凭什么!”
“凭我是他的女儿,凭我只是个女儿。你也知道,我哥连年赶考,连年不中。我爹为了他的前途,从京都搬到王城,背井离乡地在王城做生意,就是为了能让他安心读书。虽然平时也会给我们寄回来家用,但我娘说,出门在外不如在家,我们把收到的钱都攒着寄了回去。
而我和我娘这些年赚的银两,除了日常所需之外,都寄给了他们。我原本以为他们知道我的不易,也会心疼我对这个家的付出。
可这一巴掌彻底让我清醒了,身为女儿,我没有资格金榜题名,入朝为官,光耀门楣,所以我的一切都只能是为我哥而做,甚至是为他而存在,就连婚事,都要被他们再三贬低。”
洛清芷感同身受,跟着难过不已。
在绝对的男权社会里,女儿家的力量总是被忽视,被贬低,他们将她们的付出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刻意践踏,好似女儿只适合谈情说爱,只适合生儿育女。
可古往今来,披甲上阵,守卫国土的不只是男人,女儿家的刀锋也曾斩落敌首,却在史书中被一笔带过。
女儿如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却非柔弱任人践踏,她们的身体里住着风暴,随时可以奔向自由。
玫瑰与刀锋永不相悖。
洛清芷与拂晓互相安慰着,好在她们还有朋友。
“你哥虽古板,但学问不差,之前我让璟看过他的文章,璟也说是有可取之处的,但奇怪为何就是屡考不中呢?”
“就算他是块金子又能如何,王城遍地黄金,寒门学子想跨过那道门槛,太难了。更何况……”
“何况什么?”
拂晓下意识左右环顾,低声悄悄说:“卖官鬻爵啊。”
“卖官鬻爵?”
“小姑奶奶,你小点声,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我听我哥说,朝中有人卖官鬻爵,即便中了举也会在发榜前被人替换,所以这些年我们攒银子也是为了能打点关系,不为金榜题名,只为了能在最后一刻保住自己的位置。”
洛清芷听到此处,一时沉默,又忽然起身,急忙出去喊道:“严齐?严齐。”
“在这儿。”严齐听到声音,一边应着,一边出来,“怎么了?”
洛清芷将人拉进屋内:“朝中卖官鬻爵的事你听说过吗?”
严齐看了看两人:“这算是什么大事,历朝历代,古来有之,问这个干嘛?”
“所以你知道是谁做这个勾当?”
严齐听她问,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咳了一声:“与你无关,我就是知道,也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你们家又不入朝为官,知道这些干什么?”
洛清芷欺负谁都会思量三分,唯独欺负严齐那是信手拈来,绝不废话:“你说不说?”
“不说。”严齐打死也不松口。
洛清芷气鼓鼓,对着胳膊就是一口,死死咬着不松口,严齐疼的掰着她的头,就连拂晓都忍不住帮忙拉架。
“就知道咬人,松口!”
洛清芷不听。
“阿芷快松开,他要被你咬死了!”拂晓劝着。
洛清芷依旧不听。
严齐没有法子,妥协道:“好好好,我说,我说!你快松开。”
洛清芷这才松了口,揉着自己的下巴:“哼!”
严齐气呼呼地戳着她的脑袋:“属狗的啊!”
“快说。”
严齐揉了揉自己的胳膊道:“我也是听说的,这事儿跟楼上那位有关?”
“陆思衡。”
严齐默认地点了点头:“他舅舅……不干净。”说得隐晦又直接。
“兵部尚书,卖官?”
严齐眉头一皱:“你傻呀,薛桢调任兵部之前可是吏部侍郎。”
洛清芷若有所思,严齐反问道:“怎么了?问这个干什么?”
“等我捋一捋再告诉你。”
“不行,现在说。”
“你不是说有人想要折断圣上的臂膀吗?”
严齐表情不解的一侧头,洛清芷解释道:“裴少禹说朝堂派系逐渐分明,你说某些人是想折断圣上的臂膀,拂晓说,朝中有人卖官鬻爵,而你也说确有此事。而璟,平西王,完颜赫,你有没有觉得他们像是在……”
“见雀张罗?目的呢?”
两人猛然对视,严齐刚要开口,洛清芷急上前捂住嘴巴:“嘘,别瞎说。”
严齐拉下她的手:“这鬼热闹就这么让我们碰上了?”
“咱们也只是猜,万一不是呢?”
“不不不,薛桢从好好的吏部侍郎调任至兵部,其中肯定有问题。”
“那就只能等那位洗完澡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严齐又看拂晓呆呆地堵着门,说道:“看样子都不生气了?”
洛清芷回身看着拂晓,拂晓见他们盯着自己,说道:“我可没生气。”
严齐一笑:“方才看你们俩脸色不好,不敢打扰,现在既然不生气了,我能听听你跟洛掌事的故事吗?”
拂晓一时羞赧,洛清芷将人推出去:“走走走,想听找洛清枫去。”
“哎哎哎,过河拆桥啊你。”
赶人关门,两人相继坐下。
洛清芷说道:“继续吧,把你没讲完的故事说完。”
拂晓无奈笑道:“你还真是执着。”
“当然了,我就想知道,洛清枫到底是怎么把你拐走的。”
“行,好久没和你聊天了,说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