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姜还是老的辣(1/2)
翌日
紫微宫笼罩在一层黑厚的云层之下,檐角的狻猊檐兽目视着整个京师,仿佛要吞噬觊觎平安的恶兽。
“拜见太子殿下。”王清晨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袍,领口却系得格外严实,仿佛要将满身的寒意都锁在衣襟里。
“溪言来了?快坐!”梁朝正认真看一份奏折,见他进来便笑着放下朱笔,指了指殿中的紫檀木椅。
和王清晨熟识的冯化吉却是亲自给两人上了热茶,黑厚的云层阻挡了大部分阳光,所以殿中还点燃了几根烛火。
“你要找我直接来就是,莫不是害怕别人说闲话?”梁朝此刻眉眼间还带着几分晨起的慵懒,全然没察觉王清晨眼底翻涌的凝重。
“殿下,还请屏退左右。”王清晨没动,尾音微微发颤,只是垂手站在当地,声音压得更低,声音像是被殿外的冷意冻着了一般阴沉。
梁朝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他与王清晨相识日久,对于王清晨的性子也十分了解,从未见他这般神色——那不是恐惧,是一种被无形巨石压着的急迫。
“尔等都退下,没有传唤不得近殿。”他顿了顿,终是扬声道,有王清晚这层关系,梁朝对王清晨向来不设防。
殿内伺候的内侍宫女们噤若寒蝉地退出去,厚重的朱漆殿门“吱呀”一声合上,将廊下的晨光与喧嚣都隔绝在外。
殿内更显昏暗,几根烛火无力摇曳,只剩两人的呼吸,伴着香炉里沉香燃裂的轻响。
“出了何事?”梁朝的声音也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的茶盏。
“殿下不觉得这些日子京师的氛围有些诡异吗?”王清晨抬眼,目光如淬了冰的刀锋,他往后挪了半步,袍角扫过地面,带起微尘。
“诡异?”梁朝皱眉,手中动作渐渐放缓,显然陷入了沉思。
听子每日呈送的密报里,只说世家近来往来频繁些,只算是异常,现在他的眼神却更加凝重几分。
他想起这些日子关于世家的异动,难道这就是诡异之处?
“殿下还不明白吗?”王清晨喉结滚了滚,像是要压下喉间的涩意。
“陛下这是在给世家设局啊!”王清晨只得挑明
“设局?”梁朝的手指尖停住了。
“一个足以让整个颠覆世家的局。”梁朝仍旧不明所以,他现在已经有点云里雾里了。
“陛下北巡,致使京师空虚,故意让您监国,就是要引蛇出洞。”
“皇爷爷是要……清除世家?”梁朝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砸在案上,他终于回过味来。
滚烫的茶水溅在他手背上,他却浑然不觉。
那些被他忽略的细节突然在脑海里炸开……
“这只是其一。”王清晨的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像是怕被殿外的风声听了去。
“先帝前后削了世家数次权柄,陛下登基后又连续削了几次,这次怕是要伤其根骨了。”王清晨顿了顿,目光落在梁朝的脸上,他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陛下真的干得出来。
梁朝自然也相信自家皇爷能干得出来,上次被北戎国书打脸,现在就拿世家开刀,肯定不会小打小闹。
“而殿下,现在就是这场博弈里最关键的那枚棋子。”王清晨再次提醒道。
梁朝猛地站起身,明黄的衣袍扫过案几,茶盏“啪”地摔在地上,茶汤溅了满地,像泼翻的血。
他想起皇爷做太子时,先帝三次北巡,皇爷三次监国,家国安然无恙。
当时他只当是皇爷厉害,现在才惊觉——那些“厉害”,或许都是先帝早就画好的圈。
“皇爷为何要把我放在火上烤……”他喃喃自语,后背沁出冷汗。
皇爷做了近二十年太子才登基,他做太子不过一年。
那些世家敢反皇爷吗?自然不敢。
但敢反他这个根基未稳的太子吗?那可太敢了。
尤其是现在陛下远在北境显然顾不上京师。
“殿下如今已在局中,想躲是躲不掉的。”看到梁朝已经明白现在局势,王清晨循循善诱。
“若世家真反了,您作为监国太子,要么被他们挟制,被陛下猜疑;要么奋起反抗,与他们划清界限;对您左右都是死路。”
梁朝扶着案几的手在抖,指节泛白。
他忽然想起他父亲说过的话:皇权从来都是血里泡出来的。
当时他只当是戏言,现在才懂那字字都带着冰碴。
“那我该如何是好?”他的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
“首先,杜绝外出,加强皇城防御,不给世家可趁之机。”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可,清明我是要去皇陵祭祖的!”梁朝说道。
朝廷规制,避无可避。
“那就破局。”
“鱼死网破?”梁朝一时失声。
“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王清晨说道。
陛下的猜忌又岂是那么容易打消的。
“他们若是动手,殿下就要黄雀在后,能将他们一网打尽最好,若是不能,殿下当以保全自身为要,陛下肯定不会坐视殿下出事。”王清晨说道。
言外之意,自然是景佑帝肯定安排有后手,而梁朝的主要任务就是充当陛下的诱饵以及先锋。
“陛下监国时怎么做,殿下现在就要怎么做。”
白破虏和他讲自家母亲身世的时候,他便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当初陛下监国,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都没影响到他自己,这其中就耐人寻味了。
所以他后续也查了当时的情况,对于陛下的手腕也有了新的认识。
如今这局面和当时何其相似。
“那就干,溪言不是说过吗?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孤,东宫也有不少人!”梁朝前所未有地坚定。
北境一行改变了他太多,监国以来的隐忍已经快要让他心中的血勇逐渐冰凉。
“引蛇出洞,然后……”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里带着血腥味。
“围而歼之?”
“对。”王清晨点头。
梁朝现在只有想办法与世家划清界限,才能最大限度打消景佑帝的猜忌,而说永远不如做。
当时景佑帝凭借的便是强硬,无比的强硬拒绝宗室的诱惑,这才重新获得先帝的信任。
如今轮到梁朝有所表现了,那他也只能用强硬回击。
只有强硬的手腕才能打消陛下的疑虑。
梁朝沉默着,殿内只剩下香炉里沉香燃尽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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