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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1章 于无声处听惊雷(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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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逸脸色一黑,拍了拍她的屁股:

“好了.起来吧,吃完饭早些休息,我已经三日没合眼了。”

木静荷利索地爬起来,

也不顾自己未着片缕,先伸手给陆云逸整理衣裳.

京中城南,一条陋巷里,一间不起眼的柴门紧紧关闭。

门楣上连块木牌都没有,墙根爬满青苔,与左右低矮民宅混在一起,

任谁路过,都只会当是寻常百姓家。

可若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柴门,

内里却是另一番天地.

青砖铺就的甬道两侧立着汉白玉栏杆,

尽头是座五开间的正堂,檐下挂着铜铃,

此刻铃舌被絮裹住,风吹过也发不出声响。

堂内只点了一盏羊脂灯,烛火低垂,

光团拢在桌面上方,连坐椅上人的脸都隐在阴影里。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雨前龙井的茶香,

却压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肃杀!

“咳”

一声轻咳打破寂静,声音来自主位方向。

那人手肘撑在紫檀木桌案上,指尖摩挲着茶碗边缘,声音苍老却沉稳:

“都到齐了”

话音刚落,东侧阴影里传来茶碗碰撞的轻响,有人问道:

“今日着急相聚,是为了陆云逸回京的事”

“不然呢”

上首之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他刚到京,就把市易司的吏员全遣回家了,换了一群宫里阉人当差.

韩宜可守了半年的烂摊子,

他刚回来就敢动刀,这是要一扫积弊啊!”

堂内静了片刻,只有烛火偶尔摇晃。

角落那人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缓缓说道:

“傍晚时户部的人去市易司递文书,

想问问钱粮拨付的事,被阉人直接挡了回来。

还说什么非陛下旨意,一概不接.”

上首之人冷笑一声,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节奏缓慢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要攥权,无非是想稳住京中商贸,

太子离京后,田价房价比去年跌了四成,咱们好不容易搅得人心惶惶,

他要是把市易司盘活了,之前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那怎么办”

左侧那人追问,“总不能看着他把局面稳住吧。”

“急什么。”

上首之人的声音沉了沉,

“他刚回京,根基未稳,市易司的账册乱得像一团麻,

那些阉人就算识得字,想理清楚也得半个月,

咱们趁这半个月,再点一把火。”

屋中人都默默看向上首,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明日起,大肆发卖田亩,把价格再压三成.

派人传播流言,就说都城北迁已定,应天日后只是陪都,田亩房舍皆无用处。”

“再压三成”

有人吃了一惊,

“现在城西田价已经跌到每亩五两了,

再压三成,就只剩三两五,我们的压力也很大,

这要是逼急了百姓,恐怕会闹起来啊,”

“闹起来才好。”

上首之人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温度,

“百姓要闹、商贾要闹、读书人要闹、权贵也要闹!

民间怨言一多.

无论如何都能绊住陆云逸的脚,让他没心思与咱们作对。”

上首之人补充道,

“等田亩、房舍价格只剩去年三成、甚至两成的时候,

命商行带头退房,引得其他商户跟着退,逼得那些房主降价。”

“我们什么时候出手”有人发问。

堂内的烛火晃了晃,将主位那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不着急,要让这京畿的田产房舍,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无人敢碰,

等它跌到一成,咱们再出手,那时候是最为恐慌的时候,就算是要买也好买!”

“一成!”

西侧阴影里猛地传出一声低呼,

那人身子往前倾了倾,腰间玉带硌得椅面轻响,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京城附近的地,一两银子一亩!故元时也没有这般便宜。”

“再过些日子就有了。”

“跌到一成,凭我们手里的地根本不够,要再拿出多少银子

京畿八县的田亩,就算一两银子一亩,也得数百万两,哪来这么多现银”

“银子不是问题。”上首之人放下茶碗,

“江南盐商、苏杭茶商、福建海商、江西瓷商,哪个不想在京中占地

他们有的是钱,让他们出银子,咱们出法子。”

上首之人话锋一转,继续道:

“诸位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曹国公那些人,就是用这法子赚得盆满钵满。

从消息来看,陆云逸当时应该提前跟他们通了气,

因为北平行都司的很多人,也在那段时间赚了不少钱。”

“呵呵.那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好了,事就这么定了。”

上首之人站起身,衣袍扫过椅面,发出轻响,

“都散了吧,分批走。”

众人纷纷起身,动作轻盈.

翌日,晨雾还没散透,巷子里飘着早点摊的热气,

油条在油锅里炸得滋滋响,豆浆香气弥漫,

本该是寻常的晨间景象,今日却大不寻常!

近些日子格外冷清的裕兴牙行门前,天刚亮就挤了半条巷子的人。

老的少的,穿短打的农户、裹着粗布头巾的妇人,

手里都攥着卷得皱巴巴的地契,

有的还揣在怀里,时不时掏出来摸一把,像是怕丢了。

晨光落在他们脸上,每个人都眉头紧锁,面容焦虑。

“王老哥,你这地在城南,

昨天还说能卖四两,今早听人说顶多三两了!

再等下去,怕是连二两都保不住!”

“可不是嘛!我家那二亩水田,

前儿牙行还说能匀给大户,今儿就没人接话了!

这牙行怎么还不开门再不开,我就亏惨了!”

“听说了吗昨儿城西老李把地贱卖给了东宁商行,才卖了三两五!

再跌下去,怕是真要跌到一两一亩!”

议论声嗡嗡作响.

对面茶楼,周颂坐在靠窗的位置,

手里端着盏凉茶,杯壁凝着水珠。

他目光死死盯着牙行门口的人群,眉头紧皱,

这等前一日门可罗雀、后一日蜂拥而至的场景,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像极了上次众人抢着卖地、他大赚特赚的时候,

那时手持京城附近田亩的大户,

也是这般争着抢着要出手!

“掌柜,您都盯半个时辰了,还没吃呢。”

伙计端着一碟包子上来,见周颂盯着楼下出神,小声提醒。

周颂没回头,只摆了摆手,声音有些发哑:

“放着吧。”

他指了指楼下,

“你看,昨儿还没几个人,今儿怎么就挤成这样了”

伙计凑到窗边看了眼,缩了缩脖子:

“方才在楼下听人说,昨儿在城外码头和菜场有传言,

说迁都的事已经定下了,应天的地以后就是废地,所以大家都急着来卖。”

周颂眉头皱得更紧,他能确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像炸开了的菜市场:

“开了开了,门开了!”

“我们要卖地,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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