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他还活着(1/2)
暖潮继续荡开,卷向倒地众人。小白指尖最先动了动,像被风拂过的柳絮;许仙闷哼一声,眉心皱起的死结被暖流抹平;仕林、玲儿、莲儿依次睁眼,眸底还留着将散未散的惊惶,阳光却已落在睫毛上,晃出细碎金屑。
“我……死了?”仕林撑着坐起,嗓音沙哑,带着晨露的湿意,“道长伯伯,你来接我们了?”
玄灵子不答,只侧过身,把温柔的目光递给小青,像一汪春水,软得能化骨。他伸手,掌心向上,指节分明,静静等她。
小青“扑哧”笑出声,眼角还挂着未干的血珠,却亮得像缀了星。她把手放进他掌心,十指相扣,借他的力一跃而起,青衫翻飞,像只劫后余生的翠鸟:“傻小子,雷峰塔都不认得?咱可活得好好的!”
仕林愣愣地越过她肩头——塔身青灰,檐角铜铃在风里轻晃,叮当作响;湖波潋滟,倒映出他张大的嘴。他猛地回头,眸底惊愕炸成狂喜:“我……我们……没死?”
玄灵子低笑,拇指轻轻摩挲小青的指背,声音带着晨风般的慵懒:“我娘子何时骗过你?阎王殿里没你的名字,且活个长命百岁吧。”
阳光斜斜落下,给雷峰塔镀上一层金边,也给他俩相扣的手镀上一层金边。风一过,小青的碎发拂过他唇角,似替他藏住了一个偷来的吻。
仕林死命掐了把大腿,刺痛钻心,他顾不得揉,猛地转头——远处断垣下,小白睫毛轻颤,胸口起伏;许仙指尖微动,像要抓住什么;近前,玲儿与莲儿并肩躺着,唇角竟噙着淡淡笑意。一股狂喜轰地炸开,他扑过去,摇着玲儿的肩,嗓子因为喊得太急而带着破音:“玲儿!玲儿!醒醒!咱没死——真的没死!”
喊声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亮,惊得晨雾都抖了三抖。玲儿在他掌心里悠悠睁眼,眸底还蒙着一层初醒的水汽,像春水漾开了涟漪。她怔怔望着仕林那张笑得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的脸,一时以为尚在梦里,可体内却似乎流转着一股暖意,昨夜碎骨般的疼,此刻竟化作说不出的轻松,仿佛被人从深渊里轻轻托起,安放在柔软的云端。
“什么……没死?”她声音发飘,指尖下意识去碰仕林的袖口,触到真实而温热的布料,眼眶倏地红了。
仕林朗声大笑,露出两排白牙,笑得比湖面的朝阳还晃眼:“对!咱们活得好好的!阎王殿里没名字,咱还能看雷峰塔的日出!”
玲儿努力回想昨夜——乌古论黑雾滔天的一击、金毛犼与墨麒麟的缠斗、莲儿爹娘以命换命的背影……记忆像潮水涌来,却又在胸口被一道柔软的堤坝拦住,不再刺得生疼。
她轻轻摇头,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却带着释然笑开:“仕林哥哥,不用哄我。便是真的死了,我也不怕。”她抬眼望向远处并肩而立的玄灵子与小青,声音轻得像风,“只要仕林哥哥在我身边……纵是黄泉亦是……”
话未说完,仕林已连连摇头,声音清亮而急促:“是真的!你瞧——”他抬手一指,远处雷峰塔檐角铜铃随风轻晃,叮当作响;湖面碧波映日,泛起细碎金鳞,“塔影、湖色、晨风,哪一样不是真真切切?你再摸摸我!”
他握住玲儿的手腕,将她的掌心贴上自己脸颊。仕林肌肤带着晨阳的温度,微微发烫,脉搏在指尖下有力跳动,像要把“活着”两个字刻进她掌心。
暖意透骨,玲儿泪如泉涌。她猛地向前一扑,一头扎进仕林怀里,放声大哭:“仕林哥哥——”
仕林被她撞得微微后仰,臂膀瞬间僵直。可只一瞬,他眼底涌上柔软,会心一笑,手臂轻轻收拢,将玲儿颤抖的双肩稳稳揽入怀中。晨风拂过,吹乱两人发丝,也吹散最后一丝惊惧——塔影、湖波、朝阳,此刻都化作无声见证。
玲儿的哭声像一串银铃,在焦土上滚了两滚,把晨雾撞得四散。小白先动了——睫毛颤得似沾露的蝶,接着是许仙,闷哼里带着初醒的茫然。小青顾不得满身血灰,三两步掠过去,青衫下摆破成旗角,却仍轻得像片春叶,一手托了小白肩,一手扶了许仙背,声音压不住的雀跃:“姐姐,可觉得好些?”
小白咳了两声,咳声里竟带着风雷的回响——丹田里一股暖流如春潮撞堤,一路润过干枯的经络。她怔怔抬眼,眸底还映着昨夜的黑火,却先撞进小青的笑窝,惊愕便从唇边溢出来:“小青?怎么……这是怎么了?”
小青抿唇,低头瞧自己——青布袍早成碎绺,襟口、袖口、腰侧,处处是焦痕与裂口,可肌肤下的伤却合了缝,只剩淡粉的新肉,像被春风吹过的桃枝。她“嗤”地轻笑,拽着小白半退半步,指尖遥遥一点:“雨过天晴啦,姐姐你看。”
朝阳正斜,雷峰塔檐角挂着金线。塔前那人紫金冠两翼微张,雷兽肩吞映日,戟尖紫电犹自游走,像把天光都收束在甲胄之上。小白一时晃神,只觉眼熟,却辨不出旧日轮廓,便依着江湖礼数,深深一福,素衫袖口掠过尘土,声音温婉:“多谢上仙拔剑相救,大恩没齿难忘。敢问仙乡何处?他日我白娘子当愿结草衔环,以报上仙救命之恩。”她腰肢弯成半月,发梢垂落,掩住眸底未散的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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