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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3章 老将被虏,昏君嗣位(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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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宪闻言,答道:“臣才轻位重,早惧满盈,三师重任,非所敢当;且太祖勋臣,宜膺此选,若专用臣兄弟,恐滋物议,还请陛下三思!”

宇文孝伯依言返回报告,未几复来,谓今晚召诸王入殿议事,王勿爽约。宇文宪当然应命,宇文孝伯自去。

转瞬天晚,宇文宪遵召前往,行至殿门,并不见诸王到来,恰也不免惊疑,但已经趋入,只好坦然前进。不意门内埋伏着壮士,看见宇文宪入门,便即突然冲出,把宇文宪逮捕拿下。

宇文宪辞色不挠,自陈无罪,蓦然看见于智出殿,与宇文宪对质,统是捕风捉影,含血喷人。

宇文宪目光似炬,口辩如河,说得于智理屈词穷,只有支吾对付。或语宇文宪道:“如王今日事势,何用多言!”

宇文宪见状,叹息道:“我位重望尊,一旦至此,死生有命,不复图存;但老母在堂,尚留遗恨,罢罢!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说着将笏投地,宇文宪竟然被壮士缢死,年才三十五岁。

宇文宪为北周太祖宇文泰之第五子,幼即岐嶷,风采朗然。

当初,在平定蜀地之后,宇文泰认为那里形势险要,不愿让老将去镇守,想在儿子们中挑选人选。遍问宇文邕以下,谁能当此重任。大家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而宇文宪首先请命。

宇文泰说:“刺史应当安抚部众,治理百姓,不是你所能干的。按年龄授官,应当先轮着你的哥哥们。”

宇文宪答道:“才能有所不同,而与年龄大小无关。如果试而无效,甘心当面受责备。”宇文泰十分高兴,但由于宇文宪年龄还小,没有派他。到这时明帝遵照宇文泰的从前意思,所以让宇文宪前往蜀地任职。宇文宪当时十六岁,善于安抚驾驭部属,留心治理之术,诉讼集中在一身,而理政不见疲倦。蜀人非常感激他,共同立碑,称颂他的功德。不久升任柱国。

宇文泰曾赏赐给儿子们良马,让他们自己选择。只有宇文宪选了一匹杂色马。

宇文泰询问,宇文宪答道:“这匹马颜色特殊,可能出类拔萃。如果从军作战,马夫容易辨认。”宇文泰高兴地说:“这个孩子识见不凡,必当成为大才。”后来随从在陇山上打猎,经过官马牧场,宇文泰每次看见杂色马,都说:“这是我儿子的马啊!”命令随从牵来,赏赐给他。

太祖宇文泰道:“此儿智识不凡,当成伟器。”后来宇文宪果然武略超群,累战皆捷。

平时抚御士卒,甘苦同尝,平齐一役,长驱敌境,刍牧不扰,尤得民心。至是无辜被戮,远近含哀。

大将军安邑公王兴,开府独孤熊、豆卢绍等,俱与宇文宪相昵。嗣主宇文赟诛杀宇文宪无名,于是诬称兴等与宇文宪谋叛,一并处死。

宇文宪之母连步干氏,乃是柔然人,封齐国太妃。宇文宪事母甚孝,其母曾经患风热,宇文宪衣不解带,扶持左右。及宇文宪冤死,母亦惊泣成疾,便即告终。

宇文宪之长子宇文贵早卒,余子质、賨、贡、乾禧、乾洽,并封公爵,亦连坐被戮。梓宫在殡,遽戮勋亲,北周事已可知了。这一着便已致亡。

于智得晋位柱国,封为齐国公,授赵王宇文招为太师,陈王宇文纯为太傅,越王宇文盛为太保,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逈,宇文泰之幼子。

及卢国公尉迟运,薛国公长孙览,并为上柱国。皇后之父杨坚亦得进任上柱国兼大司马。从前王轨曾经对北周武帝说道:“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有反相。”

北周朝廷曾赐杨忠姓为普六茹氏,杨坚为杨忠之子,故称普六茹坚。

北周武帝不高兴地说道:“若天命有在,亦无可如何!”

杨坚闻王轨之言,尝自晦匿,至此得掌军政,方握重权。

会幽州人卢昌期据住范阳,起应高绍义。

高绍义引突厥兵赴往范阳城,北周朝廷即遣宇文神举兵前往讨伐。

宇文神举兼程北进,行至范阳,卢昌期前来迎战,被宇文神举用诱敌计,一鼓围攻,得擒卢昌期,遂攻克范阳城。

高绍义尚在途中,得知范阳失陷,昌期被虏,因素服举哀,折回突厥。营州刺史高宝宁,亦率数万骑救范阳。

中途闻变,仍然退据和龙。宇文神举奏凯班师,押送卢昌期入长安,当然枭斩,不在话下。

北周主宇文赟以内外粗安,乐得恣情声色,任意荒淫。

宇文赟在北周武帝宇文邕(高祖)灵柩尚未安葬之时,便暴露了其本性。他不仅毫无哀戚之情,反而在灵柩前抚摸自己曾被武帝责打的杖痕,愤恨地咒骂武帝“怎不早死”。?随后,他立即进入北周武帝的后宫,逼迫嫔妃供其淫乱,并开始大规模采选天下美女充实后宫,展现出对礼法伦常的极端蔑视。

北周主宇文赟又拜郑译为内史中大夫,委以朝政。又嫌梓宫在堂,未便改吉,便不守遗制,即令移葬山陵。约计殡灵期间,尚未逾月。一经葬毕,

北周主宇文赟即易吉服,京兆郡丞乐运上疏,略言葬期既促,事讫即除,太为急急,不可训后。宇文赟置诸不理。

是年冬月,稽胡帅刘受逻千起反汾州,诏令越王宇文盛为行军元帅,宇文神举为副,进军西河。

稽胡向突厥求援,突厥遣骑赴救,为宇文神举所侦悉,中途设伏,掩击突厥骑兵。

突厥败走,稽胡帅刘受逻千,惶惧乞降。越王宇文盛振旅还朝,宇文神举留镇并、潞、肆、石等四州,号为并州总管。

越年,正月朔日,北周主宇文赟在露门受朝,始服通天冠,绛纱袍,令群臣并服汉、魏衣冠,颁诏大赦,改元大成。

初置四辅官,命越王宇文盛为大前疑,蜀公尉迟迥为大右弼,申公李穆为大左辅,随公杨坚为大后丞,大陈鱼龙百戏,庆赏太平,好几日尚未撤去,免不得有几个直臣,上书谏阻。北周宇文赟非但不从,反越加恣肆,一不做,二不休,令百戏日演殿前,夜以继昼。

北周主宇文赟又广采美女,罗列声伎,增筑离宫,大兴徭役,真个是穷奢极欲,惟恐不及。想是自知速死,故不惮横行。

起初即位,尚嫌高祖时刑书要制,太觉从严,特为减轻条例,时加赦宥。此次因民多犯法,吏好强谏,因欲为威虐,慑服群下,乃更定刑名,务尚苛刻,叫作刑经圣制。便在正武殿大醮告天,颁示刑法。一面令左右密伺群臣,小有过失,即加诛谴。自己独游宴沈湎,旬日不朝,群臣请事,统由宦官代奏。

于是京兆郡丞乐运,舆榇入朝,陈主八失:

(一)事多独断,不令宰辅参议。(二)采女实宫,仪同以上诸女,不许擅嫁。

(三)至尊入宫,数日不出,所有奏闻,统归阉人出纳。

(四)下诏宽刑,未及半年,更严前制。(五)高祖珽雕为朴,崩未逾年,遽违遗训,妄穷奢丽。

(六)劳役下民,供奉俳优角镴。(七)上书字误,辄令治罪,杜绝言路。(八)玄象垂诫,荧惑屡现,未能谘诹善道,修布德政。结末数语,乃是八过未改,臣见周庙将不血食了!

看官,试想这种直言不讳的谏草,就使遇着中主,尚且忍受不起;况北周主宇文赟庸昏淫暴,哪肯听受直言。当下勃然大怒,命运入狱,即欲加运死罪。朝臣相率惶怖,莫敢营救,独内史中大夫元岩叹道:“臧洪同死,人且称愿。

况同时遇着比干,岩情愿与他同毙。”遂诣阁入谏道:“乐运不惜一死,实欲沽名,陛下不如好言遣归,借示圣度!”也是讽谏。

頠怒乃少解,越日召运与语道:“朕昨夜思卿所奏,实为忠臣。”乃赐运御食,运拜谢而出。朝臣初见周主盛怒,莫不为运寒心,及见运释归,乃为运道贺,说是虎口余生,不可多得了。

当时大将军王轨,出为徐州总管,因见上昏下蔽,恐祸及己身,私语亲属道:“我昔在先朝,屡言储君失德,实欲为社稷图存。今事已至此,祸变可知,本州控带淮南,近接强寇,欲为身计,易如反掌,但忠义大节,究不可亏,况素受先帝厚恩,志在效死,怎得因获罪嗣主,遽背先朝?今惟有待死罢了!千载以后,或得谅我本心。”

果然不到数月,大祸临头,好好一位百战功臣,又复死于非命。

原来中大夫郑译,与王轨有嫌,又恨及宇文孝伯,屡思报怨。

吐谷浑之役。可巧北周主自扪杖痕,谓是何人所致?郑译乘机答道:“事由王轨、宇文孝伯。”

北周主宇文赟恨恨道:“我誓当杀彼!”

郑译复述及王轨捋须事,越激动北周主的怒意,遂派遣内史杜虔,赍敕杀王轨。

中大夫元岩不肯署敕,御正中大夫颜之仪进谏不从。

元岩复继脱巾顿首,三拜三进,北周主怒道:“汝欲党轨么?”

元岩答道:“臣非党轨,正恐滥诛功臣,失天下望!”

北周主宇文赟叱令内侍,殴击岩面,将他逐出,即日免官。并促令杜虔就道,未几即由杜虔返报,王轨已经被诛杀讫。

上柱国尉迟运私语宇文孝伯道:“我等与王公同事先朝,素怀忠直,今王公枉死,我辈亦将及难,奈何奈何?”

宇文孝伯道:“今堂上有老母,地下有武帝,为臣为子,去将何往?且委贽事人,义难逃死。足下若为身计,何勿亟求外调,还可免祸。”

尉迟运依计而行,得出为秦州总管。才阅数日,北周主宇文赟召问宇文孝伯道:“公知齐王谋反,何故不言?”

宇文孝伯道:“齐王效忠社稷,实为群小所谮,因致冤戮,臣受先帝嘱托,方愧不能切谏,此外尚有何言!陛下如欲罪臣,臣有负先帝,死亦甘心了!”

北周主宇文赟也觉怀惭,俯首不语,待宇文孝伯告退,竟然下敕将其赐死。又因宇文神举,受宠先朝,亦曾经毁言自己,索性尽加辣手,命内史赍着鸩酒,速赴并州,逼令饮鸩自尽。

尉迟运至秦州,迭闻宇文孝伯、宇文神举,依次毕命,不由的忧惧成疾,也即暴亡。有诗叹道:

未信仁贤国已虚,哪堪勋旧尽诛锄!

人亡邦瘁由来久,黑獭从兹不食余。

北周主宇文赟既滥杀勋臣,又想出一种奇事,即拟施行。欲知北周主有何设施,且至下回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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