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真的会希望,问心无愧不仅仅只是个愿望(下)(2/2)
而这一抹花布,正是代表了为丽莎夫人,为伊尔莎,而构建出的,栖身之所。
我,很感谢这一点。
真的很感谢。
只是……
“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
“米娜。你……”
“……”
我没有再说话。
甚至,没有再看向她。
不是我对她所作所为的不满,更不是我对她处理方式有意见。
正相反的是,我很感谢她。
真的,很感谢她。
能够如此善待。
能够如此尊重。
这对于饱受人类们摧残的木精灵,尤其是她正面遭受过摧残的经历来说。能做到这些,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我会感激着。
却也,没法说出口。
此刻的我,真的已经不再有心力去说出这些。连带着这样的分心,我都很难再有清晰地认知,去辨认内心里的那些复杂。
就只是那样,一步,一步地,向着我愈渐模糊的视线里,那唯一的轮廓,移动着。
我感受不到视线所及里,跟随过来的,驱散了黑暗遍布的微微荧烛。
我也感受不到,北境的寒风,闯动进这木林空间所带来的刺骨寒冷。
就连肩头上披盖着的温暖,逐渐滑落下去而再被寒风包围了全部身体的事实,我都没有那个心力去在乎。
我只知道,我终于可以在一步一步间,靠近了我内心里一直期盼着的,她。
终于。
在一片早已被浸润到模糊的迷茫视线中,我终于到达了,她的身边。
“丽莎夫人……”
我跪在,那树根交织的面前。
也跪倒在,她的面前。
我不知道我是经历了怎样的移动,才挪到了这树木的边缘。生疼的双腿,一度都让我注意不到。
现在的我,还能够抱有的唯一念想,也只是想让我的身体再一次地靠近她们。
可是,我做不到。
我能感受到那些蕴含在其中的,束灵们的不解。
也能感受到,在它们的身体当中,那安静躺着的,她们的身体。
我用力地去抓住那粗糙的根茎,即使那粗糙的外皮会让我的双手生疼不已。
但我不在乎。
也没这个心力再去在乎。
又或者说,只有她,只有她们。
才是我内心里压抑了许久,却唯一会在乎的存在。
而现在,我不会再见到了。
触手可及的,只有那树木茎秆的微凉。
我多想要抓住那双曾温暖过我无数次的手。此刻却连我自己的双手都冰冷,又沉重。
我多想去触碰她的脸颊。可手指传递的,却只有一片虚无。
不,那是我自己的虚无。
是我,再也感受不到她温暖面容的,虚无。
我不知道有多少心伤在顺着我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滴在地面上,滴在木林的尘泥上,却也逃不过悄然融入这片死寂的现实。
模糊间,我似乎看到了她依旧安详的面容。
丝毫没有的声息,仿佛只是沉睡。
也许。
也许是在等待?
等待到某个清晨,就能再次唤醒?
然而,比这刺骨的寒风还要更加冰冷的触感,让我知道,这不过是我在自欺欺人的幻想。
她的离去,已是定局。
而我,就只能在这一点点的时间中,缅怀那份逝去的温暖。
现在的这样,无论是我怎么去抑制,怎么去压抑,我都没有办法去控制住,自己不将这带着哭腔的语调吐露出来。
就连我自己的眼泪,都不愿意再听话半分。
滴滴答答地,再没有往日里,我的半分英气。
可是我不在乎。
只要有那么一丝丝可能,能够让她苏醒过来。我都愿意去做。
“哪怕,您会恨我。”
“哪怕,您不会再记得我。”
“我都愿意接受的。”
“我只想要……”
可现实还是那样的冰凉。
就那样静静地彼此环抱着茎秆。
任凭我的泪水如何流淌,气息又如何紊乱,她也不会再从那环抱着的树木里伸出手来,安慰我哪怕短短的一瞬。
只有那抹轻飘飘的黯淡颜色,还会在寒风里迎向我的面庞,为我擦去泪水。
我知道。
那是她所能给予我的,最后的温柔。
我也知道。
那是她所能告诉我的,最后的告别。
可是,我又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多么希望手中的微光魔力可以再被我聚拢。
哪怕只有分毫,哪怕只有一丝。
只要能唤醒已经了无气息的她,只要能打开这紧紧环抱着的它……可是,阻止着我的球球,还有他轻轻摇头的动作,毫无疑问是在向我宣告着这残忍的真相。
我当然知道球球如此这般的理由。
我也知道,无论我接受与否,真相都已经成为定局的现实。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般的模样?
为什么,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再强迫自己去接受分毫?
我触碰着,用力地抓紧着,不断地呢喃着。
质问向自己,也质问向他。
尽管我知道,这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了。
就像球球给我引导的思维那样,我的大仇已经报了。
我杀了麦吉尔。
我回到了她的身边。
真的,已经不再有一丝一毫的可能,还可以牵绊住我了,才对。
我应该了无牵挂了,才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还是没办法去接受?
明明我已经做到了我所能做到的一切。
明明我已经离开了人类们的领地。我自由了。
我可以去追寻任何一个我想要的世界角落,去实现丽莎夫人给我的愿望的,才对……
是了。
当然没办法接受了。
她的死亡,不仅仅是麦吉尔的贪婪。还有……
“艾伦斯教廷……”
我几乎是咬碎了牙。
一字一顿地,才终于将这个,埋在我心底里许久的名字,给吐露出来。
是啊。
我又怎么能忘记得了呢?
无论是那些恶狼们,还是王都的疯魔。
甚至就连麦吉尔,也说起过这样的一个,统一的名字。
艾伦斯教廷。
可是我想不起来。
到底,到底是在哪?
我敢肯定,我曾经听到过这样的一个名字。
我一定是听到过的,这样的一个名字。
可是无论我如何去搜寻,却始终不能在混乱的思绪里寻找到那个足以解开的答案。
艾伦斯教廷。
艾伦斯。
艾伦斯……
艾伦斯坦因?
可这,怎么可能……
“球球。”
“你告诉我。”
“我求你。告诉我……”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我哗然了。
冲击一样的猜测,将我所能剩下的思绪,全部打碎。却又不得不再被我逼迫着,强迫着,去吞咽下去。
可是我不愿意在乎。
我更不愿意在意。
我只想顺着我自己的所思所想,去知道那已经濒临透明的真相。
是属于我的,真相。
「建议:请到此为止。不要再束缚自己了。」
「另,补充:这没有意义。」
是很坚决的表情。
可也就是这份坚决,让我知道,他一定知道。
“这不是意义不意义的问题。”
“你告诉我,艾伦斯教廷,真的是……”
比他要更坚决百倍……不,千万倍的态度。
不愿意放开紧紧抓住树干的手,也要与他的视线对上,去碰撞我们各异的见解。
终究,是让我赢了。
伴随着他长叹的一声,他终于是开口了。
「提问:是否还记得,你在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我在找的人?”
“不就是那个……”
「解答:卡莱昆缇.希斯特斯.艾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