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斯人已去（2/2）

旁边的人都以为她是为了看管、押解这只狼妖，没人怀疑什么。

途中，尹雪颜的目光数次看似不经意地掠过穆实，眼神复杂难辨，有关切，有无奈，最终都化为深藏的忧虑，隐没在兜帽的阴影之下。

她知道，一旦进入阴灵宗，等待穆实的将是极为凄惨的命运，不是被炼魂，就是被制成妖傀，绝无幸理。

阴灵宗和衣家、邵家族人相继离开，此地就只有清风宗诸人和庄家族人。

压抑的沉默笼罩在他们上空。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未来得及蔓延，便被一种沉甸甸的、混杂着羞愧与不安的情绪取代。

清风宗的修士们大多神色漠然，于他们而言，这只是一项任务。

唯有少数如武则勇、张铁铨、冷为怀等与穆实相熟之人，目光复杂地望着黑云消失的天际。“我们清风宗这样做，有点太……”这样的话他们不能说出口，这只是他们心中的叹息。

而在这片复杂的沉寂中，庄眉儿仿佛成了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清澈的眼眸空洞地望着穆实消失的天空，那里只剩下几片流云，却仿佛还映出那只青黑色巨狼最后看向她的眼神——没有怨恨，没有责怪，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认命的平静——却像最锋利的针，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我……我怎么……”细微的、破碎的自语从她失去血色的唇间溢出，带着剧烈的颤抖，她的牙齿紧咬，一缕血丝悄然渗出。

悔恨如汹涌的寒潮，瞬间席卷了她每一寸感知。心口像是被无形之手死死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现与穆实相识以来的点滴画面：森林中采摘炽火桃时他的舍身相护，清风宗内两人相处的甜美时光，方才庄家濒临灭绝之际，又是他率领妖兽浴血奋战，力挽狂澜。

可她呢？在最后关头，在清风宗与阴灵宗达成那肮脏的协议，决定牺牲他以换取两宗和谈时，她选择了什么？这就是她给他的回报？

她选择了沉默。她选择了家族。

她眼睁睁看着他被孤立于场中，看着慕容静姨母毅然决然地站在他身边，而自己……却被母亲死死拉住，仅仅流着眼泪，看着他被推入深渊。

至少……至少应该像姨母一样……慕容静遵从本心，不惜背上“叛宗”之名，也要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毅然选择与穆实共同面对绝境。

而她呢？她口口声声说着感激，说着他是最重要的朋友，甚至曾一度把他视作自己的道侣，可事到临头，她却连站到他身边的勇气都没有。

这些念头如同毒蛇，疯狂啃噬着她的内心。她的心很痛，她的心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