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离开前，归家（1/2）
戈壁滩八月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迟。
已是晚上八点多，西边的天际依旧残留着一抹不肯褪去的、壮丽的绯红，与逐渐深邃的蓝紫色天空交织，形成一幅辽阔而神秘的画卷。
白日里灼人的热浪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的、带着沙土微腥的凉意。
火星基地生活区旁的空地上，与往日肃穆紧张的工作状态不同，此刻正洋溢着一种温暖、喧闹而不舍的氛围。几十盏防风马灯和串串暖黄色的LED灯珠被悬挂在临时拉起的绳索上，勾勒出聚会区域的轮廓，也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一场离别前的聚会正在这里举行。
中央的空地上，三个由废弃金属桶改造的烧烤炉正冒着诱人的烟火气，滋滋作响的烤全羊散发出浓郁的香料和肉香，令人食指大动。
旁边几张长条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水果和饮料，既有当地特色的手抓羊肉、烤馕、甜得发腻的哈密瓜和葡萄，也有从县城里运来的、更能慰藉天南地北工作人员乡愁的啤酒、零食和熟食。
剧组的所有成员、以及留下来一直陪伴杨简的柳亦妃以及四个小朋友，构成了这次聚会的主体。
人数不少，得有三来百号人，气氛也格外融洽。
杨简无疑是今晚的中心。他换下了笨重的宇航服，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长裤，外面随意套了件薄薄的格外套，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连日来的减肥让他瘦削了许多，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眉宇间虽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了一个阶段工作的松弛和愉悦。他正和郭番、张亦和周亦围等人站在烧烤炉旁，一边翻动着羊肉，一边大声说笑着，不时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和对方案碰一下。
四个小朋友则是一边撸着手里的蔬菜串，一边盯着大人们面前的烤全羊，时不时还咽了咽口水。
那翻滚的烤全羊，对于四个小吃货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柳亦妃则坐在稍远一些的休闲椅上，看着四个盯着烤全羊不愿挪开视线的小吃货，时而露出莞尔的笑容。
她穿着一条柔软的米白色长裙，外套一件针织开衫，长发松松地挽起，在灯光下显得温婉动人。她细心地帮小朋友们切割着盘子里的蔬菜和馕块，又不时提醒小朋友们先回来吃点蔬菜，嘴角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
她的目光，则常常不由自主地飘向不远处那个和大家谈笑风生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来，为我们最辛苦的杨导，为我们《火星》剧组所有的功臣们，干一个！”郭番显然喝得有点兴奋了，他跳到一个小木箱上，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地喊道。
“干杯！”
“辛苦了！”
“庆祝金昌外景戏份杀青！”
所有人都笑着举起手中的酒杯、饮料瓶甚至是烤串，大声响应着。欢呼声和碰杯声在空旷的戈壁夜里传出去很远。
杨简笑着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冲刷着连日的疲惫。他放下酒瓶，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和他一起在风沙里打滚、在烈日下暴晒、为了一个镜头反复打磨、为了一个效果绞尽脑汁的伙伴们。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激和成就感，因为这群人跟了他那么久，不能说是全球最顶尖的那一批电影人，但在华夏，他敢说他们就是最顶尖的那一批，大家配合起来也非常有默契。
“该我说了，”杨简也站到了那个小木箱上，他的声音不如郭帆洪亮，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让现场渐渐安静下来，“谢谢，真的谢谢大家。”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移动，似乎想记住每一张被戈壁的风沙雕刻过的面孔。
“谢谢郭番，我的好兄弟，最好的搭档，你帮我完成了很多工作，节省了我很多的精力。”
喝了酒有点上头的郭番在
“谢谢我们的大管家老郭，郭伟力，你也一样，让我们大家能吃好喝好睡好，省了后顾之忧。谢谢在座的每一位，我们的摄影、美术、特效、化妆、服装、场务……所有所有的兄弟姐妹们。你们很多人从《入殓师》就跟着我了，谢谢你们，不过我也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我也没有辜负大家。”杨简的声音中带着无限感慨，“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我都我知道。吃沙子，晒脱皮，熬夜，冻成狗……我都知道。”
“对！值！”不少人附和道，带着真诚的笑声。
杨简也笑了，用力点点头：“谢谢兄弟姐妹们的捧场！是你们，用汗水和专业，一点点把那个想象中的火星世界，在这里，在这片戈壁上，变成了现实！你们是最牛的！”
热烈的掌声响起。
他的目光转向家人区域：“还要谢谢我的家人。谢谢我媳妇儿带着孩子们，一直在这里陪我吃沙子，给我支持。”
柳亦妃温柔地看着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必说这些。
“还有我的宝贝儿子们，平平，安安，”杨简看向那两个正努力啃着羊肉、听到自己名字茫然抬头的小家伙，眼神瞬间柔软得不可思议，“还有承承，乐乐，你们也是小男子汉！”
承承是大孩子了，听到自家小叔提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给了杨简一个灿烂的笑容。其他三个小的虽然不太懂，但也感受到气氛的热烈，开心地举起手里的饮料杯挥舞。
“话不多说了！总之谢谢大家！”杨简再次举起酒瓶，“所有的感谢，都在酒里了！也都在未来的电影里！期待我们所有人的努力，最终能在大银幕上，震撼所有的观众！为了《火星》，为了我们所有人！干杯！”
“干杯！！！”
气氛达到了高潮。音乐也被适时地放了出来，不是喧嚣的电子乐，而是一些悠扬的民谣和轻摇滚，非常适合当下的氛围。
大家开始自由活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喝酒、吃东西。工作人员们纷纷过来向杨简、郭番、柳亦妃等人敬酒，搞得跟真正的散伙了一样。
不过杨简明白，大家辛苦了这么久，又喝了点酒，需要释放一下。他也是来者不拒，每次都认真地与对方碰杯，说一句“辛苦了”、“谢谢”，气氛热烈而真诚。
柳亦妃也被几位女性工作人员围住，聊着孩子，聊着护肤。
的确，在戈壁上护肤可是大难题，风吹日晒的，可太难了。
大家聊着这段时间的趣事，柳亦妃也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微笑，耐心地倾听和回应，是一位称职的老板娘。
四个小朋友早就吃饱了，承承领着三个弟弟开始在灯光照亮的安全区域里追逐嬉闹起来，把这里当成了巨大的游乐场。
星光之下，戈壁之上，酒杯碰撞的声音和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段艰苦而卓越的创作历程，已经结出花骨朵，只待合适的时间震撼登场。
张亦拿着一瓶啤酒，走到杨简身边。两个男人靠在一边的越野车上，喝着酒，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一时都没有说话。
“这地方，待久了，还真有点舍不得。”张亦仰头闷了一口酒，缓缓说道，他的目光望着远处已经完全暗下来、只剩下模糊轮廓的戈壁滩。
“是啊，”杨简也喝了一大口冰爽的啤酒，眼神有些悠远，“苦是真的苦，但纯粹也是真的纯粹。除了拍戏，啥也不用想。”
“回去之后，怕是得适应一阵子BJ的堵车了。”张亦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杨简笑了：“习惯就好。不过这段经历，肯定忘不了。”
“嗯，忘不了。”张亦肯定地点点头，“对了，那部《寄生虫》大概什么时候开始？”
“11月份吧，争取两个月内拍摄完成。”杨简扭头笑道：“怎么的？想演啊？那你是要错过了。”
“哎，和《湄公河行动》撞期了，可惜了。”
“那有什么好可惜的，人生嘛，总是要错过一些机会，把握好当下的机会就好。”
“嗯，没错。”张亦的笑起来的时候会稍微抿着嘴，这让他看上去有些腼腆。
“别可惜了，到时候再给你安排部戏，让你演过瘾。”
另一边，周易围也和郭番几人闲聊着，时不时还传来阵阵大笑声。
夜渐渐深了，气温下降得厉害，有人点燃了准备好的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寒意，也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红色的沙地上，随着火苗摇曳不定。
大家很自然地围拢到篝火旁，享受着火焰带来的温暖。酒精和气氛的催化下，话也更多了起来。有人开始讲述拍摄期间遇到的糗事，比如谁谁谁在沙暴戏里被风吹得摔了个四脚朝天，谁谁谁因为太渴偷偷喝掉了道具水（其实是蒸馏水）……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杨简搂着柳亦妃，坐在离火堆稍远一点的垫子上。柳亦妃靠在他的肩头，身上盖着他的外套。平平和安安还有乐乐玩累了，已经蜷缩在妈妈和舅妈身边，昏昏欲睡。
承承也安静下来，坐在杨简身边，看着跳跃的火焰出神，实际上也困了。
只不过小朋友懂事了，知道即将要离开这里，这让他有些不舍，所以不愿意睡觉。
“真快啊！”柳亦妃轻声说，“感觉刚来没多久，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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