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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为什么要瞒着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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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自己走在一条新生的路上,忽然有人告诉你:这条路已经死过人了,死过你熟悉的人。

迟慕声耳边嗡嗡作响,像惊雷尚未劈下,先在腔骨里滚了一遍。

院长不动声色扫了他一眼,随即宣布:“例会结束,诸宫英灵已安葬于华东殉葬园,前往入殓处登记,方可出院悼念。”

话音落下,院长转身,步入屏风后的行宫。

石碑缓缓沉入地下,黑石没入太极图的缝里,像沉入更深的夜。

太极图重新闭合。

六千弟子衣袍翻动,一些人面色凝重三两成行朝中央圆台排队。

那里立着几名黑袍坎宫弟子,风帽压脸,只露冷静的下颌,衣襟上绣着“入殓”二字。

有人走过去时脚步发虚、有人强撑着挺直腰背,像怕自己一软就对不起碑上的人、还有人悄悄红了眼,却死死咬着不让泪落下…...

迟慕声仍愣愣站在原地。

他看着太极图重新闭合,看着圆台地面恢复光洁如初。

仿佛方才那一面碑从未升起过,可他心里那一行字,却怎么也抹不掉。

“慕声,随我来雷部一趟?”

一旁,裂霄的声音从身侧如常传来。

迟慕声充耳不闻,目光仍死死盯着已经闭合的太极图。

裂霄微微疑惑,抬手,欲拍他的肩膀:“慕声?”

话未落,迟慕声猛地一动!

他像被雷抽了一鞭子,头也不回,直勾勾冲向坎宫,直奔长乘!

身后,裂霄脸色陡然难堪:“...迟慕声?!”

同时,离宫处的陆沐炎一直盯着迟慕声的举动,见他奔向长乘,心口一紧,立即随后!

迟慕声冲到长乘面前,呼吸乱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人,颤抖着手,指向中央圆台处,声音发哑到几乎裂开:“乘哥…乘哥?!”

长乘脸色阴沉,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这一刻的沉默,像铁锤落在迟慕声胸口。

他只觉得脑袋轰地炸了!

炸得耳鸣、眼花、脚下发软!

迟慕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后退一步。

陆沐炎急急搀扶:“慕声…...”

迟慕声茫然回首,看见艮尘和小宽不知何时也已站在身后,个个面色凝重。

几人脸上的表情...

是再也掩藏不住的担忧。

是再也不想忍耐的...悲痛。

迟慕声声音发抖:“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他难以置信地扫视着每个人的脸庞,试图那一双双眼睛里找到和自己一样的“不知所措”。

可是没有。

每个人的神情都清楚地告诉他——他们知道,他们早就知道。

那种再也掩饰不住的悲痛,分明已经持续了许久。

迟慕声胸口发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

“只有我不知道?”

“都在瞒着我?”

他眼神一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问出口的词。

为什么要瞒着我?

迟慕声声音更急,像要把所有堵住的东西一口气吐出来:“你们...每个人都知道?”

“为什么我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时候…...?”

长乘沉了很久,才低声道:“…...去哀牢山之前,怕影响你的状态。”

身后,艮尘滚了滚喉,嗓音也压着:“…我已与入殓提前登记,可以直接去华东殉葬园,先去吧……”

“提前登记?”

迟慕声猛地转头看向艮尘,脑子一空:“艮尘,直到刚刚进来之前...你都没和我说过半句?”

艮尘顿住,张了张唇,最终只垂下眼,没有说话。

忽然,迟慕声一惊,像想起什么,转头看向小宽:“小宽师兄…你,你还好吗?”

他心里发慌得厉害。

是……现在最难过的,一定是小宽师兄。

小宽师兄...

小宽师兄…...好像更瘦了些。

那副魁伟的身躯仍像山一样立着,可仔细看,肩膀比从前低了半寸,眼神里原本炯炯的光,此刻被疲累和一种说不上来的沉重堵死。

那沉得发黑的眼底,毫不掩饰地展露出一丝刺人的空白——像硬生生被剜走了一块。

迟慕声脑内骤然闪过一丝异样。

为什么之前我没有察觉到小宽师兄是这样的心情?

他...早晨还在和我们谈笑风生,此刻…是终于可以发泄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以及这份沉痛之下,为什么还有一丝…….自责?

为什么会自责?

小宽避开迟慕声那带着审视的目光,低下头,声音低沉得像深井里回响:“...大高师兄,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离别,是为了会以更好的方式归来。”

小宽抬眼,目光却不敢停太久:“慕声…我们能做的,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对得起他…...”

迟慕声听着,一愣。

什么意思?

大高师兄和小宽师兄感情不好吗?

迟慕声喉头酸得发涩。

他眨了眨眼,乱得像风里被吹散的鸟群:“...我知道啊,我知道,但是…你,你…?”

他话说到一半,自己也卡住,像被刺堵在心口。

胸腔里,一团乱火与苦水一起翻涌。

我……我是难过的,我真的很难过的。

可要瞒着,也是瞒着小宽师兄啊。

要比起难过,最难过的也应该是小宽师兄啊…?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大家都在担心我?

迟慕声困顿至极,实在难以捉摸。

他舔舔唇,眼神发红,硬是把那股要炸开的疑惑与悲痛压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先去殉葬园吧。”

…...

…...

上午的风带着山野新醒的湿润,从坡背后慢慢推来。

空气清清凉凉,像刚从溪水里捞出来一样,透着一股浅淡的草木甜味。

野花沿着石径两侧零零散散地开着,细小、却倔强,黄的像碎金,白的像薄雪,紫的像被晨雾染过的胭脂。

露气没散尽,花瓣上还压着一粒粒水珠,阳光一照,亮得像细小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人走近。

风吹过檐铃,铃声清脆,却像远远的叹息。

那声音并不沉,却拖着久远的尾音,落在耳里时,竟像从很深很深的地方涌出来,轻轻扣在心口上,叫人不由自主地放缓脚步。

这条路,曾经也有无数人走过,走到殉葬园,再也没回来。

石板被踩得光滑,边缘磨出细小的圆弧,像是岁月默默替每一双离开的脚掌记下重量。

路旁的草低伏着,风一来,便齐齐向同一个方向倾斜,仿佛仍在替过去的人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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