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寄生于概念（2/2）

两种形态迥异的细胞如同势不两立的军团。

被撕裂的细胞器如同破碎的战旗，散落在充满粘稠胞液的“战场”上。

斯菲亚细胞仗着灵活的移动性迂回穿梭，不断用伪足切割对方的细胞膜；戈迪斯细胞则抱团死守，以牺牲外围个体为代价，向内层输送着凝聚的能量，每一次收缩都爆发出更强的侵蚀力。

胞液的流动因剧烈的能量碰撞而形成漩涡，将破碎的细胞残骸卷入其中，又在下一秒被新的厮杀震得四散。

没有嘶吼，没有硝烟，却比宏观战场更显残酷。

这里的胜负只在微米之间，生存的本能化作最原始的利刃，每一次接触都是生与死的判决。

“难缠的傀儡。”

杰顿的意念中闪过一丝冰冷的评估。他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出幕后操控者的具体位置，或者，以绝对的力量，将这些“肢体”彻底粉碎。

他胸前的发光器官再次亮起，但这一次，汇聚的能量不再是单一的火球，而是开始酝酿一种范围更广、威力更加集中的攻击。

周围的原子黑雾似乎受到了召唤，加速向他汇聚，融入那越来越耀眼的光芒之中。

天空中的战斗，从能量对轰进入了更加凶险激烈的白刃战。

两种来自不同宇宙的、代表着截然不同毁灭法则的力量，在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上空，展开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正面碰撞。

轰轰轰轰！

天空中的激战呈现出一面倒的态势。

杰顿的身影在黑雾与金色流光中闪烁，每一次瞬间移动都精准地出现在阿布索留特士兵最难以防御的死角。

他的攻击没有任何花哨，纯粹是速度、力量与能量层级的绝对碾压。

一名士兵刚举起能量长枪，杰顿的巨爪已带着撕裂空间的黑芒拍至！

轰咔！

暗金铠甲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粉碎，士兵半个身躯直接被恐怖的力量震成漫天飘散的能量光点，残余部分抽搐着坠向大地。

另一名士兵从背后突袭，枪尖即将触及杰顿背甲的刹那，杰顿甚至没有回头，另一只手臂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向挥出，手肘部位的能量晶体爆发出刺目闪光！

砰！

一记精准狠辣的反手肘击，直接将这名士兵的头颅连同小半胸甲砸得凹陷进去，眼中的昏黄光芒瞬间黯淡，如断线风筝般抛飞出去。

剩余三名士兵的合击阵型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形同虚设。

杰顿庞大的身躯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鬼魅灵动，在密集的枪影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名士兵的重创或解体。

斯菲亚因子高频震荡，轻易撕裂了对方铠甲表面那层试图侵蚀的暗红能量，并将其结构从分子层面破坏。

“入侵者……你的力量……确实超出预估。”

一名胸口被洞穿、身体逐渐崩解的士兵，用那毫无波动的六重奏声音说道，“但你所占据的，不过是一片……物质界的废墟。”

“而我们……”

另一名断臂的士兵接口，声音依旧平稳，“已与‘彼岸’……融为一体。那片潜意识之海……才是真正的……力量源泉。”

杰顿一爪将最后一名还能活动的士兵死死攥住，强大的能量压制使其无法动弹。

他冷漠地注视着手中挣扎的金色傀儡，一个清晰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电波，直接传递出去，不再是内心戏，而是首次主动发声。

声音回荡在天地间：

“为何我首次于彼岸投射力量时，你不现身？”

这是杰顿真正的疑惑。

当初他携带着斯菲亚因子探入那个被称为“彼岸”的维度时，所见所感，除了那些基于人类恐惧衍化的、混乱无序的怪物，以及一个与地球生态迥异、但并非无法理解的环境外，并未察觉到如此清晰、强大的统一意志。

如果这个操控士兵的存在当时就在，没理由不对他这个“外来者”发起攻击。

“现身？”

六重奏的声音带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嘲弄，仿佛在嘲笑杰顿的无知。

“那时的你，如同溪流中的蜉蝣，所见不过方寸。你的探索，渺小……且无价值。”

戈迪斯的意志借由士兵之口回应，它没有告诉杰顿真相……

当时杰顿谨慎地在探入彼岸的意识外围包裹了层层斯菲亚屏障，这种带有强烈“排异”特性的能量场，在戈迪斯的感知中，就像一颗裹着坚硬糖衣、味道却不太吸引人的石子。

对于满心攻克如何与彼岸维度深度结合、正忙于消化海量负面情绪、将其转化为自身神国的戈迪斯而言，贸然去啃食一个来历不明、防御坚固且“味道”一般的“小点心”，远不如继续吞噬整个维度来得划算。

它要的是整个“蛋糕”，而不是一颗可能磕牙的“核桃”。

“那些低等的恐惧投影……那些混乱的潜意识残渣……”

戈迪斯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不过是未被加工的……原料。唯有经过我的转化……才能成为……真正的力量。”

它没有透露最核心的秘密——它的本体，并非简单地“居住”在彼岸维度，而是已经寄生在了“彼岸”这个概念本身，与这片集体潜意识海洋的底层规则深度融合。

它即是彼岸，彼岸即是它的一部分。

那些自然衍化的里世界怪物，更像是这个维度自身的“免疫反应”或“新陈代谢产物”，戈迪斯并未花费太多精力去直接、精细地操控每一个，而是更倾向于引导、放大和利用它们。

它散播出去的细胞，也更多是依靠其自身的寄生本能去繁衍、变异，呈现出一种看似混乱、实则符合某种进化规律的“自发衍化”状态。

这一点，与杰顿对斯菲亚因子的掌控方式，形成了本质的区别。

如果说杰顿的斯菲亚网络，是一个高度中心化、绝对控制的“超级计算机云系统”。

杰顿本体是核心服务器，每一个斯菲亚因子都是受其精确指令控制的终端，同步率高，行动统一，目标明确，如同一个完美的蜂巢思维；

那么戈迪斯的细胞帝国，则更像一个庞大而古老的“真菌菌根网络”。

戈迪斯的本体意识是深藏地下的菌核，它定义基础的生存与扩张规则，释放出无数具备高度自主性的“孢子”也就是戈迪斯细胞。

这些孢子在外界不同宿主、不同环境中独立寄生、适应、变异、进化，再将筛选出的“优秀”基因和信息反馈给菌核。

它控制的是宏观的“生态位”和进化方向，而非每一个具体个体的瞬间行为，更倾向于“播种”和“收割”，允许旗下单位在既定规则内拥有相当大的“自由发挥”空间，呈现出一种看似混乱、却充满顽强生命力和适应性的分布式生命形态。

一个追求绝对控制与同化，一个擅长利用混乱与进化。

这正是两者最本质的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