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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丛林中混战(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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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漓的队伍趁势钻入丛林,阴影翻涌,像活物般吞没他们的身影。枝叶交错,仿佛织成一张巨大的绿网,将这群满身血污的战士匆忙而急切地裹进大地母亲的怀抱。湿热的夜风自树冠间渗下,夹着泥土的腥气与野花的苦甜,枝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低语的精灵在催促他们快些逃亡。

脚步声急促而沉重,靴底碾过腐叶与藤蔓,发出“吱嘎”的闷响。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挥散的血腥,汗臭与铁器上未干的血渍混杂在一起,仿佛整片丛林都化作一头巨兽的肺腑,呼吸间满是铁锈般的腥甜。

身后,托尔特克的惨叫与溃散的脚步声逐渐拉远,宛如一曲被撕裂的哀歌。尖锐的嚎叫断断续续,如折断的笛声在夜空中颤抖;有人喉咙喷出血沫,发出濒死的“咕噜”;有人骨折的“咔嚓”声久久回荡。火把跌落熄灭时传来“滋滋”的声响,黑暗一点点吞没他们的败亡,只余零星火光如鬼火般闪烁,在泥地里映照出扭曲的尸体轮廓——鹰战士的羽冠歪斜在血泊中,豹战士的怒吼只剩下断续的喘息。

丛林的黑暗浓稠如墨,偶尔有月光从枝隙间滴落,斑斑点点,映照着幸存者们的面容:格雷蒂尔的胡须上凝着血珠,喘息间胸膛起伏如鼓;凯阿瑟的蓝眸寒光闪烁,箭已搭在弦上;托戈拉紧紧护着怀中的奥吉布瓦男孩,小手死死攥住她的袍角,像一株濒风欲折的小苗,呼吸急促如受惊的小兽,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惶与迷茫。

李漓回首,目光冷峻如铁。火光映照下,他的面庞如刀斧般冷硬,血痕与泥垢交织成野兽般的面具,右颊那道旧伤在月光下泛起隐隐的红光,仿佛复苏的伤口在无声诉说着迁徙与苦难。李漓领着众人疾奔向前,踏进那尚未明朗的自由。每一步踩落,都发出“沙沙”的节奏,和急促的心跳与丛林的脉动交织在一起。李漓的脑海中,闪过那些被献祭的面庞,那些已经不复存在的生命。那抹笑意中掺杂着隐忍的痛楚,如同刀刃在心口轻轻划过,却被他以意志的铁链死死锁住。

不久,丛林间传来潺潺的水声,仿佛大地母亲在低声吟唱。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化作心头的指引。夜色下的河面闪烁银光,波纹如鱼鳞般粼粼,映照出两岸缠绕的藤蔓与低矮的灌木。对岸,伊努克的图勒人已点燃信号火把。橙红的火焰在夜风中摇曳,像极光的一抹倒影,舔舐着干燥的柴枝,火星迸出,划破黑暗。弓弦已然绷紧,弓身由驯鹿角雕琢而成,弦宛如满月的弧光;箭矢尾羽在风中轻颤,猎手们的面庞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皮肤苍白如雪原,脸上涂抹着油彩,眼神锐利如冰原上的狼。他们长矛低垂,却随时能骤然抬起,如北风般迎击。

“渡河!”李漓低喝。

队伍踏入浅滩,冰冷的河水猛然扑上小腿,寒意瞬间钻入骨缝,裹挟着鱼腥与藻类的湿气。战士们咬紧牙关,水花四溅,如同自由在黑夜中激荡。鹅卵石在脚下滚动,发出“咕噜咕噜”的闷响;有人踉跄滑倒,水声“哗啦”炸开,湿透袍角,却无人停下。

托戈拉抱着那个奥吉布瓦男孩,孩子小腿扑腾,水珠四散如珍珠飞舞;格雷蒂尔则扛着一名伤者,肩上横着斧柄,血迹在河水中被冲刷成一道道红丝,随波飘散。蓓赫纳兹、凯阿瑟、特约那谢等人互相呼喊着,铁刃与弓箭在黑夜中反射火光,如同一群被鲜血锻造过的影子。

终于,他们挣脱了血火的囚笼。丛林的夜风扑面而来,湿润清凉,仿佛新生儿的第一口呼吸,带走了灼烫的热血,却无法驱散骨子里的疲惫与伤口的痛楚。战士们的喘息沉重,血水与河水一同从伤口滑落,空气中残留的血腥气息,如看不见的幽灵般萦绕不散,提醒着他们——自由的代价,仍在身上鲜明地书写。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渡河的刹那,丛林深处忽然翻涌起一阵喧嚣。那声音低沉如风暴前的吼啸,枝叶剧烈摇晃,断裂声“咔嚓咔嚓”不断响起,夹杂着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追兵压低嗓音的咒骂。空气骤然紧绷,像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河岸边的战士们立刻警觉——长弓“嗡”的一声上弦,铁刃出鞘,寒光在火把摇曳间骤然闪烁。众人屏住呼吸,目光投向那片震颤的树影。

很快,一支溃散的队伍被驱赶着冲出林影。他们如受惊的鹿群般踉跄前行,衣衫褴褛,脸庞沾满泥垢与汗水,神情惊惧,手中空无一物,只剩零星断矛与破裂的藤蔓盾牌。火光照亮人群的首领——赫然是伊什塔尔。她的羽冠凌乱,犹如被火焰灼过的乌鸦残翅,几缕湿漉漉的黑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昔日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此刻蒙上阴翳与绝望。她唇角死死抿紧,双手却仍握着一柄断裂的黑曜石刀,刀锋残缺,却仍闪着血腥的冷光,上面还挂着未干的血迹。她的袍子被撕开一道长口,臂膀上的鞭痕触目惊心,鲜血蜿蜒如一条条猩红的线,在火光下宛如烙印。

伊什塔尔身后,数十名托尔特克残兵勉力护卫,气息粗重,面色绝望,却仍咬牙结阵。更远处,追兵的火把正汹涌而来,宛若狼群在黑暗中逼近,火光闪烁如贪婪的眼睛,伴随嘶吼与咒骂,压迫得空气都仿佛凝滞。伊什塔尔终于瞥见李漓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求助、愧疚,以及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交织成一簇摇摆不定的火焰。她张口欲喊,却被追兵一记长矛逼退,踉跄着退了半步,断刀在手中颤抖。

“你问问那个毒蛇一样的女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漓冷声吩咐纳贝亚拉,语气如淬火后的刀锋,森冷而不容置疑。他的目光死死锁住伊什塔尔,如猎人审视被困的野兽,冷冽中带着压迫。

纳贝亚拉立刻上前。她怒火中烧,尖锐的声线在丛林间炸响,音节急促如利箭。伊什塔尔的回应急切而破碎,仿佛从胸腔中硬挤出来,声音沙哑,语速飞快,字句断裂。伊什塔尔的眼睛在火光中剧烈闪烁,泪水混着汗水淌下,划过被战妆染黑的面庞,留下斑驳的黑红痕迹。此刻的她,已不见往日的狡黠与张狂,只剩下命运撕裂后的狼狈与悲恸。羽冠歪斜,散乱的发丝随风摇摆,像被风雨摧折的败柳。

纳贝亚拉转身,声音颤抖却急切地对李漓喊道:“他们也上当了!托尔特克的一名首领提前得知今日的计划。伊什塔尔的哥哥——今晨在战士神殿被叛军刺杀。他们如今也是在逃命!”

空气顿时凝滞,仿佛神殿的惨烈画面在每个人脑海中浮现:一个魁梧的托尔特克勇士倒在石柱间,喉咙里爆发最后的怒吼,血溅如雨,鲜红染尽圣坛。

李漓眼神微眯,眸底冷光一闪,声音低沉而锋锐:“那她为什么要往我们这里来?”

李漓的质问沉重如铁锤,压在众人心头。他的目光掠过伊什塔尔身后,那逼近的火光已将丛林点亮。托尔特克的追兵如潮水般显现出来,数百人蜂拥而至,长矛林立,黑曜石矛尖闪着死亡的寒光,怒吼震得树影摇晃,仿佛整片夜色都在向他们压来。

“她刚才已经说了——她已走投无路!”纳贝亚拉咬牙回答,声音中带着愤怒的颤抖,字字如利箭,击打在紧绷的空气里。

伊什塔尔闻言缓缓抬起头,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睛宛如余烬残火,闪烁着倔强与绝望的光芒。那双眸子在李漓身上凝住,既是乞求,也是挑战,仿佛在无声地诉说:丛林从不怜悯弱者,但今夜,我们已沦为同样的猎物。

李漓的目光如刀,寒光一闪,胸中翻涌起复杂的火焰——背叛的余恨、共敌的默契在胸腔里碰撞,如烈火灼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鼻端残留的烟草香气宛如残酷赌局的回响,提醒着他,选择只有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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