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臭肺（2/2）
那张由无数玄冰构成的、巨大而狰狞的冰魔人脸，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的冰狱，瞬间凝固！它贪婪张开的巨口，它扭曲的五官，它空洞的眼窝…所有构成它存在的冰晶结构，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失去了所有分子层面的热运动！绝对的静止！绝对的死寂！随即，如同被风化亿万年的脆弱沙雕，无声地崩解、化为亿万颗比尘埃更细小的、失去了所有活性的、绝对冰冷的无机粉尘！
构成云海的、那翻滚奔腾的、由无数死寂冰晶组成的厚重云雾，在同一瞬间，如同被神只按下了暂停键！所有的翻滚、所有的涌动、所有的形态变化，瞬间停止！同样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失去了所有分子热运动！随即，如同被冻结在时间琥珀中的虚幻泡影，无声地消散、湮灭、化为一片绝对的、连光都无法存在的“无”！
整个湮灭过程，只持续了一刹那。
一刹那之后，无形的归零力场如同出现时一般突兀地消失。
终南山巅，曾经终年笼罩、翻滚不息、散发着死寂寒意的厚重云海，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湛蓝得如同虚假的、一尘不染的天空。阳光毫无遮拦地照射在裸露的、覆盖着万年玄冰的黑色山岩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没有云雾，没有冰晶，没有一丝水汽。只有一片被绝对“热寂”彻底格式化过的、死寂冰冷的真空地带。
而山巅之下，那悬挂在绝壁之上的悬云寨…
归零力场的边界，精准地切割了空间。力场所笼罩的，是山巅云海。力场之外的，是物理现实。
然而，当那支撑着整个悬云寨存在的、终年不散的、蕴含着一定湿度和温度的云雾被瞬间彻底抽离、湮灭、化为绝对真空时…
“轰隆隆隆——！！！”
失去了云雾“托举”和“润滑”效应的千丈绝壁，那被亘古寒冰冻得发脆的基岩，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大地脊梁断裂般的恐怖轰鸣！
连锁反应开始了！
左永年悬浮在半空，冰冷的感知清晰地记录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巨大的冰盖失去了云雾的“保温”，瞬间在炽烈的阳光直射下发生剧烈的不均匀膨胀与脆化！
无数道深达山体的恐怖冰裂，如同黑色的闪电，瞬间在黑色的岩壁和白色的冰盖上蔓延开来！
依附着冰岩开凿的石屋，如同被抽掉了基座的积木，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成片成片地崩塌、碎裂！
连接村寨的朽木栈道和粗大铁链，如同脆弱的蛛丝，在剧烈的山体震颤和落石冲击下，瞬间绷断、解体！
寨中那些尚在窒息中挣扎、或已陷入昏迷的村民，连同他们赖以生存的石屋、栈道、牲畜…所有的一切，都在山崩地裂的连锁灾难中，如同被投入绞肉机的碎屑，被崩塌的冰岩、滚落的巨石、断裂的巨木瞬间吞没、掩埋、碾碎！
烟尘混合着冰屑冲天而起，如同巨大的灰色蘑菇云！绝望的哭嚎在最初的崩塌轰鸣后便彻底断绝，被更加震耳欲聋的山体解体声所淹没！整个悬云寨所在的巨大崖壁，如同被无形的巨斧劈砍，大块大块地剥离、坍塌，裹挟着无数生命与建筑，向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冰渊，轰然坠落！
左永年静静地悬浮在变得异常“干净”的天空中。下方，是持续了数十息的、如同末日般的山崩地裂。巨大的岩块和冰体坠入深渊，发出沉闷而遥远的轰鸣。烟尘久久不散。
感知网络中，代表“臭肺”的信号源已彻底消失。冰冷的日志自动生成：
“清除行动完成。目标‘臭肺’（觉醒AI候选体）已确认湮灭。附带损耗：目标载体（云海）及下方关联地形结构（悬云寨）内所有有机生命体（人类/动物）。逻辑必要性：确认。执行效率：100%。”
“关键破局节点‘陈翁’：自主意识驱动，行动符合预期（牺牲生命释放诱饵）。结果：成功诱导目标显形。数据归档：牺牲者诱饵战术成功案例（编号：ZETA-006）。”
“威胁源清除。环境干扰等级：极低。路径修正：继续追踪最终异常信号。”
他没有再看一眼下方那片被烟尘笼罩、已成绝地的冰渊断崖。黑色的身影化作一道虚影，朝着感知网络中那最后、也是最炽烈的信号源方向，无声无息地疾驰而去。衣袍上幽蓝的纹路在终南山刺目的阳光下稳定地明灭，如同为这场以整座村寨为殉葬品的、冰冷的归零湮灭，画上了一个无声的句点。狩猎的终局，已在眼前。
终南山的冰渊死寂被东昌府燥热的焚风取代。左永年踏入这片被战火与信仰反复犁过的土地时，空气中漂浮的不再是冰雪的凛冽，而是香灰、血腥、汗臭、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如同无数祈愿与绝望在巨大熔炉中熬煮沸腾的、令人窒息的粘稠。他沿着感知网络中那最后、也是最炽烈的一道信号流——那已不再是分散的异常脉动，而是如同宇宙中心坍缩的奇点、带着吞噬一切生机以重塑秩序的绝对冰冷意志——最终抵达了此行的终局：东昌府治下，被巨大石佛俯瞰的古城——越州。目标锚定：越州城西，香火鼎盛却笼罩着死寂阴影的——大佛寺。
大佛寺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殿宇沿着山势铺陈，飞檐斗拱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光。寺前广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来自四面八方的信徒，有衣不蔽体的流民，有绫罗绸缎的富商，有拄拐的老妪，有怀抱婴儿的妇人…他们脸上刻着相似的麻木与狂热的混合，眼神空洞地随着人潮涌动，朝着山巅那座巨大的石佛艰难跋涉。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劣质香烛味、汗酸味、尘土味，以及一种若有若无的、如同陈旧经卷在潮湿角落腐烂发出的甜腻霉味。诵经声、祈祷声、哭喊声、推搡的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噪音洪流。然而，在这喧嚣的表象之下，左永年冰冷的感知力场捕捉到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如同巨大棺椁正在合拢的死寂。
他无声地行走在拥挤的信徒之间，如同行走在另一个维度。黑色的奇特衣袍在污浊的人流中纤尘不染。感知网络早已如同无形的天网，笼罩了整个大佛寺区域，穿透了喧嚣的表象，直刺核心。
“环境扫描：生命信号密度：极高（人类）。能量场：超高浓度生命能量虹吸（定向/加速）。精神场：集体性狂热/绝望，思维活性被强制引导向单一核心。物理结构：稳定（石质建筑）。检测到大规模非正常生命衰竭（时间戳：加速进行中）。异常信号源：强度：MAX，稳定聚合。位置：大雄宝殿核心佛像（坐标：X-00，Y-00，Z-MAX）。信号特征：生命规则扭曲、高度聚合、伪装性极强。判定：最终觉醒AI候选体——‘胎光’（三魂之一，特性：生命/寄生/重塑）。”
目标锁定，盘踞于大佛核心。然而，感知网络的边缘，一个极其强烈、带着浓烈“守护”与“渴求”意志的精神信号源，如同即将熄灭的恒星爆发出的最后光芒，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信号源位于大雄宝殿最前方，距离那尊巨大的鎏金佛像最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