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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乌台墨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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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苏轼被两个衙役架着,带到了御史台审讯室。室内摆着一张案桌,李定、舒亶坐在案后,两旁站着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气氛阴森得能滴出水来。李定拿起桌上的诗稿,拍了拍,冷声道:“苏轼,你可知罪?”

苏轼拱了拱手,平静地说:“学生不知。学生在任上,兢兢业业,从未有过渎职之举;所作诗词,皆是抒怀之作,并无讪谤朝政之意。还请二位大人明察。”

“抒怀之作?”舒亶猛地一拍案桌,把一张诗稿扔到苏轼面前,“你写‘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不是暗讽新法盐政严苛,百姓无盐可食吗?你写‘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不是质疑陛下治河无功吗?这些白纸黑字,你还想狡辩?”

苏轼弯腰捡起诗稿,指尖抚过自己的字迹,声音依旧平稳:“舒大人,去年密州大旱,百姓确实缺盐,学生写诗是记录实情,盼朝廷能关注民生,并非暗讽;治河之事,学生曾在奏疏中提过建议,写诗不过是感慨工程艰难,何来质疑陛下之说?”

“巧舌如簧!”李定冷笑一声,又扔出一卷诗稿,“那你说说,‘杖藜徐步叩松扉,岂是闻韶解忘味’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百姓被新法逼得流离失所,只能靠乞讨为生?”

苏轼看着那卷《山村五绝》,眉头皱了起来:“李大人,学生写这首诗时,正是密州百姓丰收之年,诗中写的是老农闲步访友的情景,何来流离失所之说?二位大人若只断章取义,怕是对学生的诗有误解。”

舒亶见苏轼不肯认罪,顿时来了火气,冲衙役使了个眼色:“看来苏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打二十大板,让他好好想想!”

两个衙役立刻上前,把苏轼按在地上。木板落在背上,疼得苏轼额头冒冷汗,却咬牙没哼一声。二十大板打完,他的官袍被血浸透,却依旧撑着身子站起来:“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就算打死学生,也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

李定见硬的不行,又换了副嘴脸:“苏轼,你也是进士出身,难道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认下讪谤之罪,上表悔过,陛下仁慈,或许还能从轻发落,若是执意顽抗,不仅你自身难保,连你的家人也要受牵连!”

苏轼听到“家人”二字,身体顿了顿,随即眼神更坚定:“学生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家人无关。若是认下这不实之罪,不仅对不起自己的笔,更对不起天下百姓对学生的信任!”

审讯从清晨持续到深夜,李定、舒亶用尽了手段,苏轼却始终不肯认罪。最后,两人只能把他押回牢房,打算来日再审。

苏轼躺在冰冷的草堆上,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狱卒送饭时,偷偷塞给他一张纸条,上面是弟弟苏辙的字迹:“兄勿忧,弟已上书陛下,愿以官职赎兄罪,家人皆安。”

看着纸条,苏轼的眼眶湿了。他想起自己年少时,与苏辙一起进京赶考,母亲在灯下缝补衣裳的情景;想起妻子王闰之,每次他被贬谪,都默默收拾行李,从不抱怨。他攥紧纸条,心里暗下决心,就算再苦,也要撑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与此同时,沈括正在三司使衙门里来回踱步。他听说了苏轼在御史台受审的事,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傍晚时,王安石派人来请他,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括走进王安石的书房,见案上摆着苏轼的诗稿,还有李定、舒亶的审讯记录。王安石指着记录说:“存中,你看苏轼顽抗不认罪,李定他们打算加重刑罚,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沈括犹豫了一下,说道:“相公,苏轼虽有不妥之处,但罪不至死。若是刑罚过重,恐会引起文人不满,反而不利于新法推行。”

王安石皱了皱眉:“你是想为他求情?当初可是你先发现他诗中有问题,如今怎么又心软了?”

“学生并非心软,只是觉得应实事求是。”沈括低声道,“苏轼的诗虽有抱怨之语,但并无反心,若是硬按上讪谤之罪,怕是会落人口实。”

王安石沉默良久,叹了口气:“罢了,此事我会向陛下进言,尽量从轻发落。但苏轼反对新法,终究是个隐患,贬谪是免不了的。”

沈括松了口气,起身告辞。走出书房时,夜色已深,街上的灯笼忽明忽暗,像他此刻的心情。他知道,就算苏轼能免于重刑,两人之间的情谊,也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第四章朝堂争辩定贬途

熙宁九年正月,御史台的审讯终于有了结果。李定、舒亶把苏轼的诗稿和审讯记录整理成册,递交给神宗,请求将苏轼定为“大不逆”之罪,判处死刑。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反对新法的官员纷纷上书,为苏轼求情;支持新法的官员则坚持要严惩苏轼,双方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这天早朝,神宗拿着李定递上来的册子,脸色凝重:“诸位卿家,苏轼讪谤朝政一案,如今证据确凿,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

李定立刻出列:“陛下!苏轼目无君上,多次以诗诋毁新法,若不严惩,恐难服众!臣恳请陛下判处苏轼死刑,以儆效尤!”

舒亶也跟着附和:“陛下,李大人所言极是!苏轼的诗流传甚广,若不加以惩戒,日后文人皆效仿他,以诗讪谤朝政,朝廷威严何在?”

就在这时,苏辙出列,跪在地上:“陛下!臣兄苏轼虽有过错,但并无反心!他只是性格耿直,不善掩饰情绪,才会在诗中发些牢骚。臣愿以官职赎兄之罪,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司马光也上前一步:“陛下,苏轼是难得的人才,其诗虽有不妥,但多是关心民生之作。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若杀了苏轼,不仅会失去一位贤臣,还会让天下文人寒心!臣恳请陛下三思!”

王安石站在一旁,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陛下,苏轼反对新法,确实该罚,但死刑过重。臣以为,可将其贬谪至偏远之地,让他反省自身过错,同时也能彰显陛下的仁慈。”

神宗看着朝堂上争论的官员,又看了看手中的诗稿,想起自己当年读苏轼《刑赏忠厚之至论》时的赞赏,心里渐渐有了主意。他沉吟片刻,说道:“苏轼讪谤朝政,罪证确凿,但念其并无反心,且有多位卿家求情,免去死刑,贬为黄州团练副使,不得签书公事。”

旨意一下,满朝哗然。反对新法的官员虽觉得贬谪过重,但能保住苏轼的性命,已是万幸;支持新法的官员则觉得处罚太轻,却也不敢再反驳。

苏轼接到旨意时,正在牢房里读《论语》。狱卒把旨意递给他,笑着说:“苏大人,您没事了!陛下免了您的死罪,贬您去黄州任职!”

苏轼接过旨意,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百感交集。他走出牢房,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苏辙早已在外面等候,见他出来,立刻跑上前,紧紧抱住他:“兄!你终于出来了!”

苏轼拍了拍苏辙的背,笑道:“让你担心了。走,我们回家,看看你嫂子和孩子们。”

回到家中,王闰之带着孩子们迎上来,见苏轼平安归来,忍不住哭了起来。苏轼抱着孩子们,轻声安慰:“爹爹没事了,以后我们去黄州,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几天后,苏轼收拾好行李,准备前往黄州。京城的文人纷纷来送行,欧阳修、黄庭坚等人都来了,大家在城外的酒馆里为他饯行。

欧阳修举起酒杯:“子瞻,黄州虽偏,但也是个好地方。你到了那里,可别忘了写诗,我们还等着读你的新作呢!”

苏轼笑着接过酒杯:“多谢永叔先生。就算到了黄州,我也不会放下笔,定当多写些好诗,回报诸位的厚爱。”

黄庭坚也道:“子瞻兄,此去路途遥远,你要多保重。若有需要,随时写信给我们,我们定会尽力相助。”

苏轼一一谢过众人,然后翻身上马。马蹄声渐渐远去,他回头望了望京城的方向,心里虽有不舍,却也多了几分释然。他知道,这场风波虽然让他受尽了苦难,却也让他看清了人心,明白了人生的真谛。

第五章黄州谪居墨韵新

熙宁九年二月,苏轼抵达黄州。黄州是个偏远的小城,经济落后,百姓生活困苦。他的团练副使是个闲职,没有实权,俸禄也少,一家人只能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

尽管生活艰苦,苏轼却没有消沉。他每天早起,要么去田间劳作,要么去江边散步,晚上则在灯下读书、写诗。他把破庙打扫干净,取名为“东坡雪堂”,还在院子里种了蔬菜、瓜果,过上了自给自足的生活。

这天,苏轼在田间种稻,忽然下起了雨。他来不及躲雨,被淋得浑身湿透,却反而觉得畅快。回到雪堂后,他提笔写下了《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写完诗,他看着窗外的雨景,忽然觉得之前的苦难都不算什么了。他想起在京城的风波,想起沈括,心里虽有遗憾,却也渐渐放下了。他知道,人生难免有坎坷,重要的是要有一颗乐观的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坦然面对。

苏轼在黄州的生活虽然清贫,却也充实。他经常和当地的百姓聊天,了解他们的生活疾苦,还写下了许多反映民生的诗词。他的诗在黄州流传甚广,百姓们都很喜欢他,经常送些粮食、蔬菜给他。

有一次,苏轼去江边钓鱼,遇到了一位老渔翁。老渔翁听说他是被贬来的官员,不仅没有嫌弃他,还邀请他去家里做客。老渔翁的家很简陋,却收拾得干净整洁。两人坐在院子里,喝着米酒,聊着天,十分投机。

临走时,老渔翁送给苏轼一条自己钓的鱼:“苏大人,您是个好人,不像其他官员那样摆架子。这条鱼您拿去,给孩子们补补身子。”

苏轼接过鱼,心里暖暖的。他回到雪堂后,把鱼做成了鱼汤,和家人一起分享。他看着孩子们开心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虽然简单,却充满了幸福。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轼在黄州的名气越来越大。许多文人墨客都慕名而来,想和他结交。他也毫不吝啬,经常和他们一起探讨文学、艺术,还指导当地的年轻人写诗、作画。在他的影响下,黄州的文化氛围越来越浓厚,百姓的精神生活也丰富了许多。

熙宁十年,沈括奉命出使辽国,途经黄州。他听说苏轼在黄州,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去看看他。

沈括来到东坡雪堂时,苏轼正在院子里种菊花。他看着苏轼穿着粗布衣裳,满头大汗,却依旧笑容满面,心里五味杂陈。他走上前,轻声道:“子瞻兄。”

苏轼回头见是沈括,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迎上去:“存中兄,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两人走进雪堂,苏轼给沈括倒了杯茶。雪堂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他写的诗稿。沈括看着诗稿,想起当年自己送诗稿诬陷苏轼的事,心里充满了愧疚:“子瞻兄,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我……”

苏轼打断他的话:“存中兄,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我在黄州的生活很好,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人生在世,谁能不犯错呢?重要的是要知错能改。”

沈括看着苏轼豁达的样子,心里更加愧疚:“子瞻兄,你能原谅我,我很感激。以后若是有需要,你尽管开口,我定会尽力相助。”

苏轼笑了笑:“多谢存中兄。我在黄州过得很好,不需要什么帮助。你出使辽国,路途遥远,要多保重。”

沈括点点头,起身告辞。走出雪堂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见苏轼又在院子里种菊花,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而平和。他知道,苏轼已经走出了那场风波的阴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方向。

苏轼在黄州谪居了四年。这四年里,他写下了许多流传千古的诗词,如《念奴娇·赤壁怀古》《赤壁赋》等,成为了他文学创作的巅峰时期。他的诗不仅描绘了黄州的自然风光和百姓生活,还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文人。

元丰三年,苏轼被调任汝州知州。离开黄州那天,百姓们都来送行,有的送粮食,有的送蔬菜,还有的拉着他的手,舍不得他走。苏轼看着百姓们恳切的眼神,心里暖暖的。他对百姓们说:“我虽然要走了,但我会永远记得黄州,记得你们。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看看。”

苏轼骑着马,渐渐远去。百姓们站在路边,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他们知道,苏轼不仅给黄州带来了文化,更带来了温暖和希望。而苏轼也知道,黄州这段谪居生活,将会成为他人生中最珍贵的回忆,永远留在他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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