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二十(2/2)
“你看这张,”他把相机递给江思年,“向阳的影子和花盘的影子叠在一块儿,像朵小向日葵。”照片里,夕阳把人影拉得长长的,小向阳的影子举着布袋,花盘的影子垂着脑袋,中间落着只白鸽的影子,翅膀张得像片云。
白露这天,暖房的窗台上结了层薄露,薄荷的叶子上滚着水珠,像撒了把碎银。白猫的崽们会跑了,总爱追着信使的影子玩,有只黑爪的小猫最调皮,总往火塘边凑,被白猫一爪子拍开,却还是踮着脚够火塘边的红薯干。
“这性子随它娘,”张奶奶把红薯干收进竹篮,“过客小时候也总偷扒火塘里的炭火玩,被你娘用竹枝轻轻打过爪子,第二天就乖乖蹲在旁边看,再也不碰了。”江思年翻着母亲的日记,恰好看到那页写着:“白猫崽扒火,像团小毛球滚来滚去,打了它爪子,倒往我怀里钻,心都软了。”
苏瑶来送新做的月饼,见猫崽们在抢块月饼渣,忽然笑着说:“前儿个去县城,见王大爷的照片在文化馆展出了,就那张白猫护着鸽子的,好多人围着看,说这花田的动物比人还亲。”王大爷刚好进来,闻言挠挠头:“可不是嘛,有个城里姑娘说要来当志愿者,帮着照看花田,还说要给信使做个新鸽舍。”
信使像是听懂了,忽然飞起来,把嘴里的羽毛放在苏瑶带来的月饼盒上。小向阳凑过去看,发现羽毛根部沾着点泥土,是从花田深处带回来的。“它是想让姐姐也尝尝花田的味道。”他把羽毛夹进自己的小画册里,那本子上画满了猫、鸽子、向日葵,还有暖房里的火塘。
秋分那天,市集上多了些城里来的游客,都围着王大爷的照片摊看。有个戴眼镜的先生指着张照片问:“这白猫真的会给鸽子挡风?”照片里,初冬的风卷着雪沫,白猫蹲在窗台上,把信使护在怀里,尾巴圈成个圈,像道挡风的墙。
“千真万确,”王大爷指着暖房的方向,“这会儿它们准在一块儿晒太阳呢。”先生跟着往暖房走,刚进门就见白猫趴在向日葵花盆边,信使站在它背上,正用喙尖啄它耳朵上的草屑。小向阳坐在旁边剥花生,剥好的仁一半给猫,一半给鸽子,自己嘴里含着颗,含糊不清地说:“它们天天这样玩。”
先生掏出本子记着什么,忽然抬头问江思年:“听说你们在攒钱修花田的栅栏?我捐些钱吧,这么好的地方,该让更多人看看。”江思年刚要道谢,就见苏瑶跑进来,手里举着张报纸:“快看!王大爷的照片上报纸了,标题叫《花田暖事》!”
报纸上的照片占了大半版,是白猫、信使和小向阳在向日葵丛里的合影。小向阳举着朵向日葵,白猫蹲在他肩头,信使站在花盘上,翅膀搭在他的头顶。文字里写着:“这片花田藏着最朴素的善意,人与动物相依,时光在此慢下来,成了看得见的暖。”
寒露过后,花田的草开始黄了,李爷爷带着孩子们拾稻穗,阿黄跟在后面,把孩子们漏捡的稻穗全叼到竹筐里。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摔了跤,眼泪刚要掉,就见白猫叼来朵野菊花放在她手里,花瓣上还沾着露水。“猫给我赔礼呢。”小姑娘破涕为笑,把菊花别在辫梢上。
江思年在暖房里翻晒薰衣草,香气漫得满屋都是。苏瑶来帮忙装香袋,忽然指着墙角笑出声——信使把自己的干草窝拆了,叼着草往猫崽们的窝里送,白猫则蹲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用爪子把草摆整齐。“这俩是在给崽们搭过冬的窝呢。”张奶奶端着姜汤进来,“当年你娘怀你时,老周媳妇也是这样,把家里的棉絮都送来给我,说要给娃娃做小被子。”
小向阳抱着个香袋往信使窝里塞,说是要让鸽子睡得香。信使飞过来,用翅膀拍了拍他的头,忽然叼着香袋往江思年那边飞,把香袋放在母亲的木牌前。“它是想让奶奶也闻闻香。”小向阳摸着木牌上的字,那上面刻着“苏念之”三个字,是江思年去年请木匠新刻的。
霜降那天,老周送来只新做的鸽笼,竹条编得细密,顶上还盖着片向日葵杆,说是给信使挡风用的。白猫见了,立刻叼来块自己垫窝的旧棉絮,铺在鸽笼里,又让崽们挨个钻进去试试大小。“这猫比人还细心,知道新笼凉。”老周蹲在旁边看,忽然叹了口气,“你娘要是还在,见着这光景,准得乐半天。”
江思年把鸽笼摆在窗台上,正对着向日葵花盆。信使飞进去转了圈,忽然叼着根红绳飞出来,缠在白猫的脖子上。红绳是老周媳妇编的,原本系在鸽腿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它解了下来。白猫晃了晃脑袋,铜铃铛叮当作响,竟任由红绳挂在脖子上,像条新项链。
王大爷举着相机拍个不停,嘴里念叨着:“这张得叫《红绳结》,比去年那张《雪中护》还好。”小向阳凑过来看取景器,忽然指着窗外喊:“雁群!”大家抬头望去,几十只大雁排着“人”字往南飞,翅膀在秋日的天空划过,留下淡淡的影。
“你娘日记里写过雁群吧?”张奶奶望着雁群,“说雁南飞时,就盼着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