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被人欺负的可怜炮灰二十九(2/2)
父亲和陈叔在搭蔷薇架,竹制的支架搭成个拱形,像道绿色的门。陈叔边搭边说:“等蔷薇爬满了架,咱们就把竹床搬到底下,夜里能闻着花香睡觉。”小向阳立刻拍手叫好,说要在架下铺满薰衣草,像躺在紫色的云里。江思年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花架下的影子,是天空写给大地的诗。”
中午的太阳热得发烫,晒得花田冒出了淡淡的热气。李爷爷把藤椅搬到蔷薇架下,继续拉他的《槐花雨》,二胡声里混着蜜蜂的嗡嗡声,竟像是给曲子加了层伴奏。阿黄趴在他脚边,嘴里叼着片荷叶,时不时往李爷爷脸上扇两下,惹得李爷爷笑骂:“你这狗东西,是想把我扇到天上当云彩吗?”
江思年在向日葵地里除草,忽然发现泥土里藏着些小小的脚印,像是鸟爪踩出来的。他顺着脚印往紫藤架下走,见那只受伤的绣眼鸟正站在竹筐边上,翅膀已经好了大半,正歪头看着筐里的小米粥。旁边的蜗牛还在慢慢爬,壳上的薰衣草花瓣早已干枯,却还是牢牢粘在上面,像枚不会掉落的勋章。
“它的家人来了。”苏瑶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指着紫藤架说。江思年抬头望去,见七八只绣眼鸟落在架上,叽叽喳喳地叫,像是在开家庭会议。那只受伤的小鸟忽然飞起来,在花田里盘旋了两圈,又落回筐边,像是在给家人介绍新住处。王大爷举着相机拍个不停,说这是《花田记事》里最暖的一页。
傍晚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小雨,这次的雨里带着些泥土的腥气。众人躲在暖房里,看着雨丝把花田织成片朦胧的绿。张奶奶在火塘里烤玉米,焦香的味道混着雨气飘出来,引得小向阳直咽口水。父亲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些晒干的槐花,撒在玉米上,顿时香得人睁不开眼。
雨停的时候,天边的彩虹比上次更亮,像用颜料涂上去的。小向阳拉着江思年往花田深处跑,说要去找彩虹的根。跑到一半,他忽然停住脚,指着虞美人地里的水洼喊:“彩虹在喝水呢!”果然见那道虹影倒映在水洼里,底端浸在泥土里,像真的扎了根似的。
江思年蹲下来,看着水洼里的彩虹,忽然觉得母亲说的没错,阳光真的能种进土里。那些藏在泥土里的光,那些开在花田里的虹,都是时光种下的种子,在不经意间就长出了满田的温暖。他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花田会记得所有爱过的人。”
夜里,江思年躺在竹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忽然觉得花田在轻轻呼吸。那些盛开的花,那些发芽的籽,那些藏在泥土里的故事,都在夜色里慢慢生长,长成了片永远不会褪色的风景。白猫的红铃铛偶尔响一声,像谁在梦里说了句晚安,温柔得让人心安。
第二天一早,江思年发现虞美人地里的那朵红花旁边,又开了朵黄色的,像两只依偎在一起的蝴蝶。父亲说这是母亲和父亲的化身,永远守着这片花田。江思年蹲下来,轻轻碰了碰花瓣,忽然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暖意,像母亲的手在轻轻抚摸。
花田的故事还在继续,像条永远不会干涸的河。那些藏在泥土里的光,那些开在时光里的花,都会在每个清晨醒来,对着太阳微笑,对着月亮低语,把所有的爱都种进土里,长出满田的温暖和希望。
清晨的露水还挂在薰衣草的绒毛上时,江思年发现那只绣眼鸟的竹筐里多了样东西——半片带齿痕的野草莓叶。他顺着湿漉漉的草叶往紫藤架下看,只见三只雏鸟正挤在母亲翅膀下,嫩黄的喙一张一合,像是在讨要昨夜的梦。王大爷举着相机蹲在旁边,镜头上蒙着层薄雾,拍出的照片里,鸟妈妈的羽毛泛着朦胧的金光,倒像是从雾里飞出来的精灵。
“这筐该换个大的了。”张奶奶端着小米粥走来,竹碗沿还沾着点野草莓酱的红。她把粥倒进新找的粗瓷碟里,碟底印着朵褪色的牡丹,是去年从旧货市场淘来的。“当年你妈总说,吃饭的家伙得带点花色,才对得起嘴里的香。”江思年摸着碟沿的纹路,忽然想起母亲腌咸菜的坛子,碎瓷片上的描金牡丹,大概就是这碟底花纹的姊妹。
白猫叼着只蜻蜓从花田窜过,红铃铛在草叶间撞出细碎的响。蜻蜓的翅膀被露水打湿,透明的翅膜上沾着些银亮的光,像是粘了星星的碎片。它忽然在虞美人花丛上方停住,翅膀扇动的频率慢下来,竟在花瓣上投下串跳动的影子,像谁在用指尖敲打着红色的琴键。小向阳举着竹制风车追过来,风车转得飞快,把影子搅成了团乱麻,逗得白猫原地打了个滚,红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父亲在篱笆边扦插蔷薇枝,裤脚沾着的泥点被阳光晒成了浅褐色。他手里的枝剪“咔嚓”一声剪断根细枝,断口处立刻渗出些黏黏的汁液,在晨光里拉出细细的丝。“这汁液能治蚊子咬。”父亲把断枝递给江思年,“你小时候总在花田疯跑,腿上被咬得全是包,你妈就用这汁给你抹,说比城里的药膏灵。”江思年把断枝凑近鼻尖,闻到股清苦的香,混着泥土的腥气,竟和记忆里母亲手掌的味道重合了。
暖房里的向日葵籽串被风吹得轻轻晃,苏瑶正踩着竹凳摘最上面的籽儿。天蓝的毛衣袖子滑到胳膊肘,露出小臂上沾着的黄色粉末,像是撒了层阳光的碎屑。“攒够了籽儿就做个枕头。”她把籽儿倒进竹匾,“听说枕着能梦见大片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能晃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