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火蝶飞过之后,孩子不睡了(1/2)
那亿万种可能性的低语,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第一个被选中的,竟是村中最年幼的孩子,阿芽。
《名源纪》被焚的第三天深夜,陈三娘照例起身给女儿掖被角,却骇然发现,阿芽竟是睁着眼“睡”着!
她那双乌黑的瞳孔大睁着,却没有一丝神采,空洞地望着帐顶,仿佛魂魄早已离体。
更诡异的是,她的小手在空中无意识地划动,指尖拖曳出淡淡的金色光痕,在昏暗的油灯下,一笔一划,拼凑出一串扭曲而古老的符号,无人能识。
“阿芽!阿芽你醒醒!”陈三娘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摇晃着女儿,可阿芽毫无反应,依旧像个精致的木偶,执着地在空气中“书写”。
直到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窗纸,阿芽才猛地身子一软,栽倒在床铺上,沉沉昏睡过去。
陈三娘哭着将她抱起,却瞥见她枕边的沙土地上,多了一行比蚂蚁还细小的字迹,仿佛是昨夜那些光痕的残骸沉淀而成——“我非谁所赐。”
陈三娘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村里便接二连三地传来了惊呼。
当晚,又有五个年龄相仿的孩童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他们不哭不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空洞的双眼,用稚嫩的手指,在虚空中描摹着各自的梦境。
整个村子都被一种无声的恐慌所笼罩。
束手无策的陈三娘背着阿芽,跪在了村里最年长的玄音婆婆门前。
玄音婆婆满脸褶皱,一双眼却清亮得吓人。
她点燃一撮混着不知名草药的艾绒,口中念念有词,将那青烟引向阿芽的眉心。
此为“形名术”,能窥探魂魄之形。
青烟缭绕中,玄音婆婆的脸色骤变。
她“看”到,阿芽和其他孩子的魂魄表面,竟都包裹上了一层极其微弱、如同蚕茧般的光膜,她将其称为“名茧”。
而天上那些自《名源纪》焚毁后便终日盘旋的金色光蝶,其破碎的残息正如下雨般洒落,被这些“名茧”贪婪地吸收着。
“不好!”玄音婆婆声音干涩,“这些娃儿的魂魄在自己‘结名’!可他们太弱了,会被撑爆的!”
村里的老驼是个孤寡汉子,唯一的伴当是一支磨得发亮的竹笛。
他听闻此事,想起老人们说过,纯净的音律能安抚魂魄。
于是,他坐在湖边,对着湖面倒影中飞舞的光蝶,吹起了旧日里哄孩子的安眠曲。
笛声悠扬,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湖中倒影里的光蝶仿佛被激怒的蜂群,骤然狂躁起来,竟成群结队地冲出水面,疯狂撞向老驼手中的笛管,发出“噼啪”的碎裂声。
老驼吓得连忙停下,笛声一歇,光蝶复又归于平静。
一连两日,无论老驼换什么曲子,结果都是一样。
这些天外而来的“名息”,似乎极其排斥世间已有的“音律之名”。
第三夜,被孩子们的无声书写折磨得心力交瘁的老驼,再次拿起竹笛。
这一次,他放弃了所有曲谱,只是将笛子凑到唇边,随着自己的呼吸,吹出断断续续、毫无章法的气流声。
不成调,不成曲,只是最原始的、生命起伏的共鸣。
没有躁动,没有攻击。
然而,就在这不成调的笛声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村口那块被风雨侵蚀了数百年、光滑无字的青石,竟开始“出汗”,表面沁出一颗颗细密的水珠。
紧接着,青石内部发出了低沉的嗡鸣,那声音仿佛积压了千年的委屈,如泣如诉,听得人肝肠寸断。
一道赤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至,正是闻讯连夜赶来的赤眉。
她乃是巡夜人,专司处理此类诡异。
她取出一面兽骨打磨的镜子,对准了哭泣的青石。
骨镜之中,景象骇人——石内竟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层层叠叠的面孔,男女老少皆有,都在无声地呐喊,仿佛被囚禁的魂灵。
赤眉手一抖,骨镜差点脱手。
她声音颤抖,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这不是石头在哭……是它肚子里被镇压了千百年的‘无名者’,他们的名字,终于憋不住了!”
“赤眉大人!”赵轩恰在此时赶到,他身后跟着黑爪等人。
他一眼便看出了问题的核心。
“光蝶唤醒的,是万物血脉深处潜藏的‘原初名感’。”赵轩语速极快,眼神锐利如刀,“名字,本就是力量的具现。这些孩子魂魄尚弱,却被动接收了如此庞大的信息洪流,‘名茧’是他们的自保,但再这样下去,必然魂裂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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