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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弹劾(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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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亭舟上早朝的时候,按部就班的向皇上回禀政务,还未等退回原位,都察院里的十三道监察御史就跳出来了一个。

“陛下,微臣要弹劾顺天府尹宋亭舟!宋亭舟身为朝廷命官,受禄食俸,本当恪尽职守,以职事为要。然其竟于公廨视事之时,当值之时,公然狎妓!”

监察御史说的义愤填膺,身为殿内唯一的七品官职,许多上官督察御史不方便出面的话,都由这些下官先打头阵。

他话音一落,殿内众文武官员神色各异。官员狎妓是默认的行为,文官好风雅,妓子风流有才情,远比世家调教出来行事一板一眼的小姐公子们敢说敢想。

武官则不讲究那些才情,他们去狎妓多是直奔主题,去就找漂亮的。

禹国律法中确实有官员不可狎妓这一条,被人指出来也确实是德行有亏,然而一般没人管这个闲事,因为大家都去,所以这会儿众人才脸色缤纷多彩。

上头的督察御史都是四品往上,动辄不轻易弹劾百官,一旦开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事。

底下这些七品的监察御史就不一样了,官阶低,极容易受人摆布,十三人里关系错综复杂,两三人便能成一伙。

果然,上一个监察御史刚弹劾完,下一个又出了列,“陛下明鉴,顺天府尹宋大人行事放荡,寡廉鲜耻,不止公然狎妓,之前便常于大庭广众之下与其夫郎姿态亲昵,每每相偕出行,必牵手相从,且日日如此,并非一日两日。枉顾典章,悖礼教之常,若容此习不改,恐乱官场威仪。恳请陛下敕勘治罪,以正官风。”

王瓒回身看了这两位监察御史一眼,又瞥向与他并肩的右副都御使,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自太子失踪后,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头了,想讨好新皇做一朝新臣,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殿内官员听监察御史胡乱攀扯,心里想的不是他们所说内容荒诞搞笑,而是思索宋亭舟竟然清廉到无状可告到这种地步?

不过他和他夫郎的事确实传遍朝野,谁都知道他们俩在刑部衙门里搂搂抱抱,不成体统。

有人借着手中笏板,用余光偷看宋亭舟的反应。

嗯?

不是他看错了吧?

天天和冷面阎王似的宋大人竟然在笑?

被弹劾了还笑?

龙椅上的帝王将殿下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他无奈的叹了一声,“宋卿向来持重,在职之期,多半是为了查案才去的?”

后一人弹劾的什么和夫郎姿态亲密有违礼法直接被皇上无视了,话里话外都是对宋亭舟的维护。

可见顺天府尹一职简在帝心之说不是妄言。

众人都以为宋亭舟顺势承认,这个小插曲也就过去了,岂料他双手持笏板于胸前,竟直接弯曲双膝跪下认罪,“陛下明鉴,臣昨日确实在职之期去了城南的听香榭,怠惰了公务。臣自知有过,辜负了陛下圣望,自请闭门思愆,还望陛下成全。”

那两位弹劾宋亭舟的监察御史被宋亭舟这一番举动给唬住了,两人呆愣在金銮大殿上,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悻悻退下。

上首的帝王沉默片刻,“即是如此,朕便允了卿的诉求,宋府尹便在家自省……五日吧。”

后续皇上什么也没说,这事就算这么了了,宋亭舟连句苛责都没得到。皇上也没明指这两天让宋亭舟暂且卸职。

五天?

这个惩处同沐休有何区别?

散朝后宋亭舟走出大殿突然笑了,若是没人跳出来,满京那么多文武百官,他还真没办法挨个探查。

散朝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皇宫内的积雪被内侍扫的一尘不染,晴光刺破天空,照在人身上却带不来一丝暖意。

宋亭舟他们这样四品以上的官员方能在殿内上朝遮蔽冬寒,四品以下的官员就只能在殿外候着挨冻。

柴郡远远目送宋亭舟挺拔的绯色背影,以及围在他身边带着敬畏又不敢靠近的上官们,头颅微垂,姿态恭敬。

他们这群殿外的官员,要等上官们依次离开才能坠在后面跟着,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偷看宋亭舟了。

“怎么?羡慕了?依照你的人品,该不会是在嫉妒宋大人吧?”位置比柴郡还靠后一列文官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嘲讽的声音。

柴郡不用回头都知道说话的是谁,他面色温怒,因为身在皇宫而不得不隐忍怒火,“吴千嶂,你很得意?听说自宋亭舟入京,你伯父就开始托人脉找关系想把你外放出去?怎么堂堂礼部一品大员,竟然会怕一个毫无根基的三品府尹吗?”

吴千嶂前些年被吴巍运作进翰林院,可见是还有痴想捧吴千嶂一回的,但宋亭舟回来后,他像是放下了最后一丝的痴念,一直告病在家避其锋芒,连侄儿也想给外派出去,像是再做最后的打算。

当初和宋亭舟柴郡同届的进士都知道吴千嶂和宋亭舟之间有过节,吴家明显呈现颓势,宋亭舟却正得圣眷。往日围着吴千嶂想在吴巍那里讨些好处的人怕被他牵连,这会儿都避之不及。

柴郡拿吴家最戳心扎肺的去刺吴千嶂,虽然皇上已经离开,但皇宫里都是圣上耳目,只要吴千嶂敢失了体面与他争执,保管第二天就捅到皇上面前,让本就夹着尾巴做人的吴家,更是雪上加霜。

“我们吴家的事就不劳柴大人关心了,廉王殿下如今得势,开始拉拢如宋大人那样的高官,柴兄这样的小喽啰无人打算,去年年底的位置没挪,开始慌了吧?”岂料吴千嶂并没有被激怒,反而不咸不淡的反讽柴郡后淡然离开。

柴郡被人触痛软肋,一时间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可依旧能隐忍不发。七年过去,不光是宋亭舟,其余人也多有蜕变。

不管心思是恼怒还是愤恨,都藏在心底,不敢在皇宫中发作。

而被他们谈论的宋亭舟处在风口浪尖,反而比其他人更能沉得住气,连顺天府也不回了,坐上马车直接掉头回家,甚至中途还有兴致买两包点心,让暗中等着他反应的人都傻了眼。

“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常金花拎着一条猪五花回来,准备晚上包饺子,她现在一天天在家待的快发霉,也就只有做饭这一点乐趣了。

宋亭舟下了马车,接过她手里栓猪肉的麻绳自己提,“同陛下告了假,在家休息几日,晚儿腿扭伤了,我亲自去牙行看看宅子。”

拾春巷的宅子小,宋亭舟他们走到二进门的时候,孟晚就已经看见人了。

他手里拿着把瓜子,正围在火炉旁边烤火,见宋亭舟回来把瓜子皮顺手就扔进了火炉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人小跑了出去,“这么早就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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