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分娩（一）（2/2）

禾娘感觉她的孩子正在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开了般，那种痛比摔痛，烫伤更痛……

冯铭轩抱着禾娘，一路上遇到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冯老爷和冯夫人、刘老大夫、菊韵嬷嬷。

禾娘在进入产房的小院时，看到了一脸焦急的阿弟和墨言，禾娘勉强笑了一下，忍痛道：“我没事，阿弟不要着急！”

三郎……

他怎能不着急，阿姐痛得声音都变调了，姐夫的腿有些微微打颤了。

三郎点点头，目送着阿姐被姐夫抱进产房了。他和墨言都站直了，一左一右守在院门口，一动不动。

竹韵嬷嬷端了一碗刘大夫配置的催产药送进了产房，趁着阵痛的间歇，禾娘顾不得规矩，“咕嘟咕嘟”几口喝了。

冯铭轩从禾娘的袖袋里摸出平安符挂在产床的帐幔上，他双手合十对着平安符深深一揖。

“冯二少！你得赶紧出去，你耽搁得越久，你的夫人就要多吃一些苦头！”石稳婆见冯铭轩把禾娘放在产床上后还不愿意离开产房，声音变冷了。“妇人生孩子，没男人甚事！现在是丑时，老婆子说了少夫人寅正会分娩，就不会有假！”

石稳婆最不喜不听她话的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还有何不放心的？

禾娘感觉下身坠痛感加大了，很多热流涌出，这就是石稳婆说的羊水破了吧！豆大的汗珠子迅速从额头溢出，她的眼眶红了，咬紧牙关只柔声说出三个字：“快出去！”她的手牢牢的抓住了亵裤，不让石稳婆褪下。

冯铭轩迅速转身，大步出了产房内室，扫了一眼在产房外室的沈氏正有条不紊的给生产汤扇凉气，出了产房的门，他心慌得脚下一个趔趄，被院子里的冯夫人和刘老大夫一把搀扶住，才不至跌倒。

一向沉稳冷静的冯铭轩此时六神无主，大脑一片空白，就像他的主心骨被抽走了一般。

产房里的禾娘见相公终于出去了，再也没了顾忌，按石稳婆的吩咐，在帐幔里被她褪下了亵裤，双腿颤抖着张开。

刚喝过生产汤，她的力气很足，疼痛难忍时，她将干净的布帕塞进嘴里，避免牙齿咬得咯咯响，咬伤了舌头。嘴里的布帕也把她的呻吟声堵在了喉间。

禾娘的手拉住了产床上的拉手，手臂和手腕因用力过大，青筋凸起。

石稳婆蹲在禾娘身下，温和的道：“二奶奶，生门开了四指，孩子浓密的黑发老婆子瞧见了！是个大孝子啊！哪个妇人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只痛了一个多时辰就能生下孩子的！”

禾娘的身子虽然剧痛，她的意识清醒得很，听了石稳婆的话，她感觉疼痛减弱了几分，她盼了三年多的孩儿啊，马上就能母子相见了！

这点痛算甚？与相公为了她，跪在祠堂里受罚四天四夜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这点痛算甚？相公为了寻她，青楼、暗娼馆、赌场、鬼奴居所都敢带刀前去！还有牛头山的山民营，那般危险的场所，相公为了她，都去冒险！

产床上的禾娘，每一次宫缩，按石稳婆教的“吸气——屏气——吐气”三口诀，汗湿重衫，却硬是把呻吟声咽回喉咙，只余短促的鼻音。

这四年来，她与冯铭轩的酸甜苦辣在她的脑海里闪现，生子之痛就这么被她忽略了。

今夜只是开始，今夜的情形，她最低还要经历两次，她得掌握石稳婆教的方法，铭记于心，下次再生孩子时她就有了经验！

“不错，才这么会儿，生门打开了！”石稳婆欣慰的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