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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4章 曹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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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三十九年的盛夏,上海浦的日头毒得像下了火,灼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在繁忙的码头上,将青石板路面晒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咸腥的海风、货物发酵的复杂气味,以及无数苦力身上蒸腾出的汗碱味。

这里是上海财富涌流的源泉,也是无数底层挣扎求生的角斗场。

随着上海港的急速扩张,不仅是四方商贾云集,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也如同趋光的飞蛾,汇聚于此。

在码头庞大的苦力人群中,一个名为“漕帮”的帮派悄然壮大,其核心班底,正是数年前因陈恪推行“漕粮改银”而失去赖以为生的漕运生计的旧日漕丁、纤夫。

他们对这位一手断送了他们祖传饭碗的靖海伯,自然谈不上半分好感。

机械之力尚显微弱,码头上如山如海的货物装卸,仍极度依赖最原始的人力。

这些力夫们势单力薄,面对船东、货主、工头的层层盘剥,唯有抱团取暖,方能争取些许微薄权益,求得一线生机。

这漕帮,便是在这等背景下应运而生,它既有互助共济的底色,也难免沾染了黑社会性质的强硬与排外,成为码头上一股不容忽视的灰色力量。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利的地方就有纷争。

这日午后,一艘来自闽地的商船“福昌号”刚刚靠稳泊位,一群漕帮力夫便按惯例上前卸货。

因船期紧张,船方工头催促甚急,又在结算工钱时,以“货箱略有湿损”为由,强行克扣了部分工钱。

积怨已久的力夫们本就如干燥的柴薪,这点火星瞬间点燃了冲突。

由口角争执,迅速升级为推搡拉扯,最终演变成一场数十人参与的械斗。

棍棒、扁担、缆绳齐飞,惨叫声、怒骂声、货物倾倒声混杂一片,码头的秩序顿时大乱。

万幸的是,上海府的治安绝非虚设。

由苏州新军退役老兵和精干衙役混编而成的港口警卫队,闻讯后迅速赶到。

他们训练有素,手持包棉木棍与盾牌,结成阵型,以雷霆之势插入混战人群,很快将双方隔开,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清点下来,船工与力夫各有数人受伤,虽无性命之忧,但影响极其恶劣。

然而,当警卫队欲拘捕几名率先动手、下手最狠的肇事者时,这些人却如同泥牛入海,瞬间隐匿进了庞大而团结的漕帮人潮之中。

帮派的存在,此刻成了庇护成员的坚实屏障。

对他们而言,加入帮派的目的,本就包含了对抗不公与寻求庇护,今日之事,更是印证了“抱团”的必要。

俯瞰全局,这场冲突的根源,深植于这个时代的肌理。

力夫、农民,虽被奉为“立国之本”,是大明不可或缺的劳动力,却也是最易遭受盘剥、权益最无保障的阶层。

克扣工钱、延长工时、恶劣条件,几乎是码头乃至所有体力劳动行业的常态。

大家都这么干,便形成了一种扭曲的“规矩”,难以单独指责某一个工头或船东。

要改变,非一人一事之功,而需从制度层面动刀。

消息第一时间呈报至上海府衙。

陈恪闻报,并未动怒,而是陷入了沉思。

他深知,这类矛盾绝非孤例,若处理不当,或简单粗暴地镇压,只会将问题压入水下,使其发酵成更剧烈的冲突,甚至被别有用心者利用,动摇上海的稳定根基。

必须趁其尚未酿成大患,亲自介入,妥善处理这桩伤人案件,并设法调和码头上的深层矛盾。

“阿大,”陈恪放下案卷,吩咐道,“备车,去码头漕帮堂口。不必声张,你我几人便服前往即可。”

“伯爷,那等地方鱼龙混杂,您亲自去是否……”阿大面露忧色。

“无妨。”陈恪摆手,眼神冷静,“疥癣之疾,若不及时根治,亦能溃烂入骨。此事关乎数千力夫生计与码头长治久安,非我亲往,不足以显重视,亦难窥其症结。”

片刻之后,一辆寻常的青篷马车,在三四名同样作寻常护卫打扮的亲随扈从下,悄无声息地驶离伯府,融入上海喧闹的街市,直向码头区而去。

漕帮的堂口,并未设在最繁华的码头核心区,而是藏匿于一片由旧仓库、简陋民居混杂的街区深处。

一座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砖木结构大屋,门脸并不起眼,仅挂着一块无字的旧木牌,若非知情者指引,很难想象这便是掌控着码头数千力夫命运的漕帮核心所在。

马车在巷口停下,陈恪与阿大及三名亲卫步行而入。

刚到堂口那扇略显斑驳的木门前,不等通报,把守门口的两名精壮汉子已是脸色大变。

在上海滩讨生活的人,可以不认识知府衙门的匾额,却绝无可能不认得这位一手缔造了上海奇迹、时常出现在码头视察的靖海伯陈恪!

“伯……伯爷!”两名汉子慌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惶恐。

陈恪微微颔首,语气平和:“通报一声,就说陈恪来访,欲见曹帮主。”

“不敢劳伯爷等候,您……您请进!”其中一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转身进去通报,另一人则赶紧推开堂门,毕恭毕敬地将陈恪一行人让了进去。

陈恪对阿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随自己,然后对另外三名亲卫道:“你们在此等候。”

“伯爷!”亲卫头领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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