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楔子（1/2）
第0章楔子
子夜时分，无星无月，视野本该灰暗阴森，却有赤红色的光照亮了半边天幕。
仔细一瞧，那所谓的赤光，竟是一阵火光。而火光的来源，是一座几乎被烧去了上半截山体的高山。
而在高山山顶，是依山傍林的建筑，若是平日步行至高山之上，见此茂林修竹之景，定会叫旁人感叹一句清雅幽静。但此刻，这些建于山林之中的建筑，却因为这一场火，尽数倒塌。
杜淮商赶到时，满眼所见，唯有那似要烧着天空的大火。
他愣愣看着，过了一会儿才用颤唞的声音说：“怎么会这样？”
身后传来一阵跑步声，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到他身边，看到眼前这一幕，对方同样用震惊的语气道：“隐秋山被烧了？！是他做的？！”
杜淮商还未说话，他的视线忽然停留在山顶的方向：“那是什么？！”
来人寻声望去，只见山顶半空中忽而浮现无数赤红小点，借着惊人的眼力，他们才发现那些小点竟是无数只只有麻雀大小的赤红鸟儿。此时，这些鸟儿似是听到什么命令，直直冲向山顶。
奇怪的是，当那些小鸟将要进入山顶范围时，一层透明光罩忽而浮现，将小鸟阻挡在外。
“结界没有破，他肯定还在里面寻找破除结界的方法！”
杜淮商转过头，看着身侧的温迎夏，语气笃定地说：“我上去找他，你去联络其他门派。”
温迎夏眉头紧皱：“上宸、玉琼二派已经留在京城看护被斩断的龙脉，我去寻人，那也只能去寻找那些不出世的世家了，可我就怕他们碍于他的身份不愿意出面。毕竟他的身份太复杂，而他现在又变成这样……”
正当杜淮商想说话时，耳旁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二人齐刷刷看过去，只见被烈火舔舐的山崖上，一块巨石滚落下来，随后重重地砸在了一片林子中。
再看山顶之上，鸟儿们仍锲而不舍地用身体撞击着结界。
杜淮商回过头，面色凝重：“去找尹家，他是尹家的血脉，尹家不可能放弃他！”
温迎夏擡头看了看山上大火，又看了看杜淮商，他看得出杜淮商这是下定决心要上去了。
“那我现在去寻其他门派的人，你自己保重，如果寻到人，马上用灵书飞简传信！”
事态紧急，杜淮商也顾不得和温迎夏打招呼，他默运真力护住周身，随后脚步一踏，便朝隐秋山奔去。
刚冲入隐秋山范围，哪怕并没有进入火海之中，却也能感觉到周遭的温度上升。
越朝上，温度越高。纵然有真力护身，却也有种火烧眉毛的痛楚。好在这山上并没有什么妖魔鬼怪来到他面前挡路，不然在这种场地里打架，杜淮商可说不准谁胜谁负。
而这条上山的路，明明走了十多年，却因为在大火中，走的格外艰难。幸而真元流转，能勉强护住身上。但他身着的青袍，却还是带上了一点焦色。
杜淮商顾不得这些，他在火海中跋涉着，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走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登上了山顶。
刚登上山顶，一块被火烧炸的石头滚落下来，惊得杜淮商连忙避开。杜淮商回过头，当看清面前的一切时，他微微一愣。
大火点燃了一切，不只是草木，还有山石，还有那些亭台楼阁。
那些亭台楼阁……他记得清清楚楚，在初入太玄派时，有人曾言，此为“云汉仙境”。
现在，“云汉仙境”倒了。
他走过那块倒在地上、刻画着“太玄”二字的石碑。仿佛第一次来到这里，惊愕地打量着这一切。
太玄派……太玄派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切，真是他做的？
忽而一声尖啸刺入耳中，杜淮商擡起头，惊见半空中那层透明光罩外，浮现无数只妖鬼！
妖鬼来了！它们是从哪里来的？！
来不及想，来不及探寻，杜淮商突然跑起来，只因火场中，玉楼倾塌、火光飞溅。火场外，无数妖鬼冲撞结界。
如果可以修补结界，杜淮商早就修补了。可他又不懂结界之术，而设下结界的人早就不在这儿，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结界外那无数张狰狞的脸，便回过头四处寻找着那人的下落。
你在哪？你究竟在哪儿？
放眼四处，皆是一片火海，他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必须找到的人！
呼吸带着高温，吐息亦带着高温，或许还有草木的灰烬吸进了身体里。在火场待的太久了，杜淮商只觉得唇干舌燥。
再这样下去，我也会撑不住的。
杜淮商抹去额角的汗水，俊秀的面孔上却没有一丝动摇。
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找他。如果我不找他……
记忆中，年少时，有人用平静的口吻说：“我从不指望那些对我来说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能够助我，我信任的，只有我自己。”
他还记得自己听到这话时当场生气地说：“既然你说没有，那就让我来，我一定能帮到你的。”
如果我都放弃他……那他也肯定会放弃自己的！
杜淮商握紧拳头，心意已定，他擡起头，四处寻找着那人下落。
“任平生，任平生！”
顾不得衣裳被火燎了边，也顾不得几次与掉落下来的重石擦肩而过。杜淮商四周寻找着，忽然，耳边传来一丝低喃声。
杜淮商微微一愣，这声音？他停下脚步，凝神细听，终于，耳旁又传来一丝似有若无的低喃。
这声音在说……
“鬼谷……主人……鬼谷……主人……”
鬼谷主人？那不是……？
杜淮商环顾四周，突然，他的视线锁定在前方。
在那里，有一道模糊的人影。
可能是被高温炙烤的缘故，汗水从额上滑落下来时，也模糊了杜淮商的视野。他用衣袖擦去眼上汗水，再定睛一看，前方那道身影依旧站在远方。
“鬼谷……主人……”
声音又传到了耳边。
“任、任平生？任平生！”
杜淮商擡步过去，姿态有些小心翼翼，他实在无法确定不远处那人究竟是他的一场幻梦，还是真的存在。
越靠近，越能看清火光之中，那人长身玉立，白发披散，背对着杜淮商。
可离对方还有一段距离时，杜淮商忽然停了下来。
不对……他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息。
“任平生……？”杜淮商小心翼翼地唤了句对方。
对方总算没有继续念叨什么“鬼谷主人”了，他沉默地站在原地，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杜淮商定睛一看，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
“霜叶剑？”
“霜叶剑”三字出口，沉默站立的人，慢慢地转过身，看了过来。
虽是白发如霜，可出人意料的是，名为“任平生”的男人面容极其年轻，甚至可以说一声俊美。眉飞入鬓，鼻梁挺拔，一双眼的眼角微微上挑，有点丹凤眼的意味，总觉得是多情种的模样，但杜淮商知道，这双温柔的眼睛正经起来时，十分凌厉。
此时，任平生提着一柄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没有欢喜，也没有疑惑。
“任平生？你……”
杜淮商话音忽而一止，因为他看见任平生那双眼眸的颜色竟在红褐二色来回变化。
他似乎在控制自己，所以浑身上下都颤唞起来。
⑦
“任平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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