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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已过了清明,天气正在回暖。但隐秋山这边,因为山势略高,所以到了夜间,山上还是有寒意。
此时已至夜间,晚风一阵阵地吹,吹得四周的枫林哗啦啦作响。杜淮商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呆呆地望着那一圈被枫林圈出来的圆形天空。任由这夜间的冷风,吹他满身。
其实吹他一身冷也挺好的,因为杜淮商觉得,此时的他,额头在发热、脸颊也在发热,身体同样在发热。这一阵阵冷风,刚好可以让他冷静思考……个鬼!
杜淮商很悲哀地发现,就算他吹得通体生寒,可他还是避不了那个问题。
那个他压根就没想到的问题。
——为什么他爹的字,会出现在任师兄的房里?
没错,杜淮商先前之所以一顿,不是因为他不认得这首《青玉案》下半阕怎么念,而是他越看这个字,越觉得眼熟。
杜淮商先前还以为是自己认错了,所以他才请求任平生将那幅字取下来,供他一观。
虽然这幅字已带上了陈旧的痕迹,可字迹依旧清晰。杜淮商看着这幅字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心下越来越震惊,险险就在要任平生面前叫出声。
可杜淮商还是忍着,他的视线自字迹上扫过。然后,落在落款处。
当那枚“玉景清远”的暗红色印章映入杜淮商眼中时,杜淮商狠狠地一咬着舌尖,才没让自己叫出声。
对杜淮商来说,如果说先前他觉得这字迹还有八九成相似。可一看到这枚篆体的“玉景清远”印时,他已然能够断定,这幅字就是他爹写的!因为他见过这枚印章!
这枚“玉景清远”印,是他爹的私印。上面的玉景,既是指青州“玉景山庄”,也是指他爹的字:玉景。只是杜家生意做大后,已很少有人注意到,玉景山庄之所以叫玉景,便是因为他爹的字。而旁人称呼他爹,多用杜庄主或者是杜老板。
杜淮商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这枚印章时,便是因为他爹随手写了两笔字,然后用这枚印章印在了落款处。
杜淮商先前还很奇怪,为什么他爹不在落款处留个时间地点姓名等等,反而就盖一枚章。杜清远对此很是淡定,表示又不拿出去卖,只是自己留个纪念罢了,这么讲究做什么?
杜淮商仍记得他爹那时候的淡然神情,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字到底好不好,或者旁人会不会用此夸赞他。他是写完了,满意盖上章,然后收起来。不满意就折叠起来,也不撕碎扔了,反而让下人拿去厨房当柴烧。
既然是这样,那他还是那个问题:他爹明明在青州,可他的字为什么会出现在青州之外的景州?!
而且,提的还是稼轩的这首……《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虽然来了隐秋山,却不代表杜淮商便将自己学过的东西给忘了。他在心中低声念着这首词,念着念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任师兄,他记得任师兄刚刚说,这是他娘的东西……?而这首《青玉案》,是写……
难道他爹认识任师兄的娘?
如果他爹真认识任师兄的娘,然后……一个男人,给一个女人写下这么一首美丽且婉约的词……
我靠!
“啪”地一声响,杜淮商一巴掌拍向自己的额头。他也顾不得额头有多疼,他一脸都是纠结。
应该……大概……可能……不会……吧?
虽然杜淮商很不想去揣测他爹和任师兄的娘是什么关系,但是眼下的情况,再加上他又是个情绪较为敏[gǎn]的人,杜淮商有些想法实在控制不住。
更为惊悚的是,杜淮商想起来一件事:他记得他娘和他说过,他爹早些年,也曾与人一并策马天下、同游江湖。
啊啊啊啊啊啊啊!!!爹啊!所以你策马天下、同游江湖的时候到底干过什么啊!!!
杜淮商在心里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沉默了太久,在他身后,有人突然发声:“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这一声,叫胡思乱想的杜淮商回过神来。他回过头,就见任平生抱起手臂站在房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屋内点着灯,室外也点着灯笼。所以任平生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杜淮商的嘴唇动了动,他不是不想和任平生说,只是这些不过都是他的胡思乱想。所以,他只能撇过头,装作没事人一样:“没什么事啦,师兄你别想太多。”
“是我想太多还是你想太多?”任平生淡淡道:“你脸上的纠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杜淮商:“……”
真、真的吗?
他下意识就想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是不是这样。可在将要擡起手的时候,任平生幽幽开口:“你认识写那幅字的人?”
杜淮商闻言一愣:“师兄不认识吗?”
任平生很明显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摇摇头:“我从未见过写这幅字的人,我娘也从未向我提起过这幅字的主人身世来历。她只是说,写这幅字的人,是她的一位挚友。这位挚友书法写的极好,我一开始描红练字时,也有参考过我娘这位挚友的字体。”
挚、挚友……他爹原来有过一位才情极高的挚友吗?
生怕自家一不小心卷入街头话本故事的杜淮商松了一口气,看来他爹还是与其他男人不一样,不至于搞出什么风流事,要是任平生与他爹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那他究竟是叫师兄呢,还是叫大哥呢?
心弦一松的杜淮商,看着任平生,小心翼翼地问:“那师兄的娘亲,为什么又把这幅字交给了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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