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2)
第73章
杜淮商这个问题其实有点明知故问。
因为他早在任平生的口中,便得知了任平生的娘亲已然不在人世。
可杜淮商还是想确认一下:他爹口中的神秘女子,究竟是不是任师兄的娘亲。
如果是的话,那任师兄小时候究竟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明明年岁只比自己大上那么一点,却如此的孤僻阴郁,不喜与他人接触?
可此言一出,杜淮商就见杜清远一愣,然后沉默起来。
一见他如此,杜淮商顿时觉得心下有些不妙:“爹?”
爹是在发呆吗?还是在迟疑?迟疑自己……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能是这一声“爹”的缘故,杜清远也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想……她应该是幸福的吧?”
杜淮商微微一怔:幸福吗?那为什么任师兄的性子会变成这样?
“无论结局如何,她终究是得偿所愿。所以,应当是幸福的。”说起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子时,杜清远的声音很是平静,并没有因为对方嫁的并不是自己,而有所动摇。因为在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另外一道身影,可以携手,可以并肩,可以白头到老。
杜淮商能看出杜清远的平静是因为什么,也能发现他的平静不似作伪。可如果按照他爹这么说,任师兄的娘亲过得很幸福,那任师兄的娘亲为什么会早逝?任师兄又为什么会在隐秋山?
任师兄不可能说谎,可他爹也没必要隐瞒他。难道他们所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不可能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加上他爹之前问他“桃花青玉佩”的事情,他显然是知道什么,却没有说。
而且……杜淮商脑筋一转,他发现了一件事,就是:他爹与任师兄,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一个人——神秘女子的丈夫,也就是任师兄的父亲。
是忘了,还是不愿提及?
杜淮商正想问问那位神秘姨姨到底嫁给谁时,有些愣神的杜清远已然回过神来,他看向自己的儿子,在儿子开口以前,浅浅一笑:“阿商,你明天不是还要去采芝斋买枣泥糕么?”
杜淮商的话卡在嗓子眼里了。
他看着杜清远的微笑,怎么不明白杜清远已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所以才转移话题。所以,杜淮商十分知趣地吞下了自己想问的问题,然后接上杜清远的话:“是有点困了,那我去睡觉好了。爹,你什么时候去休息?”
“爹再坐会儿,吹吹风,等酒劲散了些,就去睡觉。”杜清远微笑看着杜淮商:“早些去睡吧。”
“嗯……好。”杜淮商自板凳上起了身,正准备离开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把板凳给搬回原来的位置。随后对他爹行了一礼,在他爹的微微颌首中,朝着二楼楼梯口走去。
杜清远含笑注视着杜淮商上了楼梯,走到自己的房间前,还和他打了个招呼。杜清远点点头,目送着杜淮商转身进了房间。
在杜淮商进去后,杜清远唇边的笑容,终于散开了。他转过头,看着桌上的酒壶与酒杯。这酒是苍崖郡当地有名的桂花酒,入口并不算刺激,反而余韵绵长。
或许是因为儿子的话,杜清远想起年轻时的许多事情。
那时年少轻狂,总以为以自己的能力,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也因此,他格外厌恶家中安排下来的婚事,总觉得那是束缚着自己的一条绳。
后来……杜清远遇见了她,她在漫天桃花中,翩然起舞。那一刻,他不知道是桃花迷了他的眼,还是跳舞的人遮了他的心。
杜清远以为自己能够与她在一起,可后来,是那本属于他的皎皎明月,让杜清远明白,成全他人,有时候也是成全自己。
可是……当儿子用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自己,问自己她过得幸福不幸福时,杜清远的心中,还是难免一痛。
不是因为得不到,而是深深的悲哀。
杜清远伸出手,提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拿起酒杯,递到唇边,却不饮下。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轻笑一声:“其实我也不算瞒骗阿商,毕竟你嫁给他的时候,是真的很幸福。可是……”他擡起头,看着这方院子之上的夜空,一轮皎皎明月,正居中天之上。杜清远凝视着那一轮月色,叹了口气:“可是,青玉啊,当我与明月都想着你时,他也会想着你么?”
说到这里,他似乎觉得这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又笑了一声,摇摇头,将杯中的桂花酒一饮而尽。
酒杯放下,杜清远的食指轻轻地叩着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中,他也低声哼唱着什么,仔细一听,那词调是——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二天一早。
天刚亮起来的时候,任平生就已经起身了。
虽然此时在隐秋山下,但因为这几年养成的习惯,让他不至于离开了隐秋山就睡懒觉。
在他入住这间客房前,已有人将日常洗漱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所以任平生倒不用和在开阳院里一样,自己去打水洗漱。
漱口洗脸都弄完后,任平生换好衣服,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用木梳梳理了一下长发,然后再用发带将头发扎好。
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任平生走到门口,将门拉开。顿时,一股独属于早晨的冷风吹了满身。任平生走到走廊上,应是天刚亮的缘故,室外还有白雾。不过等到太阳出来,这股白雾应该就散了。
任平生站在走廊上,看着白雾,活动了下筋骨,以免长期不动僵住了。
正当他做着拉伸时,有人上了楼梯,走了几步,突然发现正在做拉伸的任平生,脚步声停下。随后,对方有些惊讶地说:“任公子?你已经起来了么?”
任平生停下动作,回头看去,发现走廊尽头站着的,是这家当铺的掌柜。听杜淮商说,他好像叫……杜云轩?
任平生点了点头:“杜掌柜。”
其实任平生在杜云轩的面前还是个小孩儿,按理说任平生对杜云轩应该是晚辈见长辈。可也不知是不是任平生太过成熟,他做这个对待平辈的举动,竟没让人觉得突兀。
杜云轩道:“任公子昨夜睡得如何?可有觉得哪里不行?若是床太硬还是枕头不合适,都可以和在下说的。”
“没有不合适的地方。”任平生摇摇头:“这里已经很好了。”
“这样便好,对了,任公子若是饿了,可以去昨日用饭的地方等候着,等人都起来了,我便让厨子去做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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