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2/2)
如果真到了失控的地步,会发生什么?
任平生隐约觉得,那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他该怎么办?看来只能……任平生闭了闭眼,突然,狠狠地一咬舌尖。刹那间,疼痛伴随着血腥气在口腔里弥漫开,驱散异样。
果然,还是用疼痛,才能接过身体的控制权。
任平生疲惫地擡起眼,看着天空上的太阳。
太阳已升得很高了,阳光遍洒枫林中,本该使人感受到温暖。可眼下的任平生,只觉得身上很冷。再加上心灵上的疲惫,让他实在无暇去等杜淮商出来。
他必须要让自己的状态恢复的好一点,才能和杜淮商谈话。
因此,任平生努力挪动脚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等杜淮商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没人了。
杜淮商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主屋,没见到人,又看向紧闭着房门的任平生房间。房门紧闭,窗户也关着,不过能隐约看见一道人影。
杜淮商嘴唇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可最终,只能沉默。
杜淮商也不是笨蛋,他感觉得到温迎夏的那一丝尴尬。
可温迎夏不知道,杜淮商现在也挺尴尬的,尤其是对于这个他现在一手造成的局面。
连温迎夏都知道,杜淮商是一个很少发脾气的人。
可这不代表杜淮商不会发脾气啊。
所以在听见任平生那一句“我没死么”,他是真动了火气。
倒不是因为他为任平生输功几天几夜累到险些跌落境界,结果对方还很遗憾自己居然没死这件事生气。他生气的原因是,他发现任平生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性命。
一月之前是这个模样,如今还是这个模样。
可他又不会骂人,而动手打人……且不提任平生如今的境界他打不打得过,就算他打得过,对方还是个伤患呢!
所以他只能冷下一张脸了,是对任平生生气,也是对自己生气。
真正是气煞我也。
可生完气了,他又能怎样?
如果有两座悬崖在他面前,那这两座悬崖,一座一定叫生气,另外一座一定叫冷静。而他现在就在这两座悬崖间跳来跳去,随时会掉进崖下那个叫尴尬的深渊里。
所以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是去看看师兄的情况,还是……
杜淮商又看了眼任平生的房间,最终只能对自己说:“还没到晚饭的时候,到了晚饭再去看看,这下也有理由。”
仿佛是为了给自己个理由,杜淮商再三重复了这段话。旋即,他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杜淮商进入自己的房间,来到床边坐下。
这几日为了照顾任平生,他一直都紧绷着神经。如今任平生醒来,他也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一股深深的疲倦便涌上来。
杜淮商打个哈欠,也不宽衣脱鞋,就这么朝后一躺——
睡会儿吧。
杜淮商闭上眼,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时间流逝,由白日走入黑夜。
睡得正香的杜淮商下意识一翻身,结果“扑通”一声!
“哎呦!”
脸朝地的杜淮商一边揉着自己的脸颊,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我的脸啊……痛死了。”
虽没点灯,但因为对房间摆设足够熟悉,杜淮商得以摸着黑坐在床边,他两眼一闭,正准备躺回去继续睡时——
嗯?等等,天黑了?!
当意识到天黑这一点时,杜淮商突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他想起睡前的事情:说好睡一会儿就去做饭,而现在天黑了。那他……他是不是忘了做饭了?
想到这里,杜淮商哪里还敢睡!他立即起身,直奔房门,刚将其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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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月色,落了杜淮商满身。而他一擡头,便是一愣:因为位于杜淮商对面的那栋房屋,窗户大开,有人坐在窗前,月光下,灯火旁,对方神情平静,眉目恬淡,不惹俗世尘埃。此刻,他正握笔提腕,看得见的笔尖游走,应是在写什么。
看着对方,杜淮商也忘了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尴尬。过了老半天,他才听见自己唤道:“师兄?”
一句“师兄”,游走于纸面的笔尖一顿,任平生擡起眼,看向站在外面的杜淮商。
他说:“醒了?我还以为你会睡到天明呢。”
一听见这话,生气和尴尬打完架,结果尴尬占了上风。
杜淮商一脸尴尬地说:“是我睡过头了,师兄用过饭了没?要是没有,我这就去准备。”
杜淮商转身欲走,却被任平生叫住:“等等,先不急。”
杜淮商回过头,就见任平生放下手里的笔,从桌后站起身。
他说:“你不想睡的话,我们能聊聊吗?”
“我们……能聊聊吗?”杜淮商一愣:“师兄是说现在?”
任平生点点头。
杜淮商道:“那就聊聊吧,师兄不必出来,我过来就是。”
杜淮商推门而入,任平生说:“你坐椅子,我坐床吧。”
杜淮商照办,不过刚坐下,他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杜淮商回过头,发现桌上正摆着一张写了一半的字帖,上书——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又是《定风波》啊……
杜淮商转头,看向任平生:“师兄这么晚了还在练字?怎么不休息?”
任平生摇摇头:“睡够了,睡不着,就起来写两笔,毕竟我也很久没有写了。”
也是,任平生自从学习了《九霄剑经》后,不是在出任务,就在出任务的路上。如果不是坐下来写了两笔字,杜淮商都险险要忘了任平生还有个爱好是写字呢。
任平生看了一会儿杜淮商,突然道:“杜淮商。”
杜淮商回头:“嗯?”
“对不起。”
杜淮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