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2/2）
在听见任平生问自己怎么来了时，杨昭应早已想好了应答：“我奉家师之令，前来看看你的情……”话还未完，杨昭应突然注意到任平生的异样，他下意识道：“你脸色是怎么回事？”
我的脸色？
任平生听见这话后，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明明休息了这么久，可他的脸色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吗？
就在任平生迟疑的时候，杨昭应的眉头也皱起来：“所以你……果然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就确定我发生了什么事？”任平生放下手，平静地看着杨昭应，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看见他这样，杨昭应只能用同样的表情回看着他：“你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我是奉我师父的命令，前来看望你的。”
“你师父……”念及这个称呼，任平生停顿了一下：“剑痴前辈啊……连他也感觉到了么？”
见任平生终于承认了，杨昭应下意识道：“你发生什么事了？”
此言一出口，杨昭应便觉得不对：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
果不其然，任平生在听见这话后，看了他一眼，然后轻飘飘地说：“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杨昭应：“……”
他现在只想转头就走。
想归想，可他不能。他要是转头就走了，那对他来说就不是走，是落荒而逃。
他凭什么落荒而逃啊？！就因为任平生的一句话？
也不知哪来的火气，让他硬生生扛住了这种尴尬。杨昭应面无表情地看着任平生，说：“是关心又如何？我还不至于连一句关心都说不出口。”
话音落下，他便见到任平生微微一怔，一副没有想到的模样。
任平生的确没有想到杨昭应会在这个时候表露自己的关心，这让极少与同门打交道的他，颇有些……不适应。
可或许是感受到杜淮商等人的关怀，在对与杨昭应这句好似呛声的关心前，任平生垂下了眼，他并没有反呛回去，而是静静地说：“多谢你的关心。”
杨昭应：“……”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所以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
“这是剑痴前辈让你过来询问的么？”任平生看着杨昭应，在他将要开口前，任平生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遇到了一点麻烦事，并不小心惊动了掌门真人。眼下，事情已处理大半了。”
杨昭应欲说出口的话，在听见那句“掌门真人”时，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
夕阳余晖之下，可以见到杨昭应的脸色格外古怪。过了一会儿，才听见他说道：“掌门真人？你连掌门真人都惊动了，你还说这是‘一点’麻烦事？”
任平生平静地点头：“的确是一点麻烦事。”
看到任平生这面不改色（其实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的模样，杨昭应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我瞎？！
可他说不出口，因为任平生又开口了：“你就这么回禀剑痴前辈吧，相信他会明白的。”
耳闻“剑痴”，有些激动的杨昭应突然冷静下来了。
他不傻，也不是笨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听不出任平生是有意遮掩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可遮掩归遮掩，这句“掌门真人”……
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毕竟在普通弟子的眼中，掌门真人于太玄派便如一片天，天可见，却很难触及。
但最终，杨昭应轻轻颌首：“我明白了。”
话音落下，他们就这么看着彼此。
风轻轻地吹，天幕上的晚霞，也越发的浓郁，并渐渐带上了一点深沉的墨蓝时——
“你（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皆是一愣。他们俩同时眨了眨眼，然后，哑然失笑。
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出来，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时候，只有笑容才可以应对。
这还是杨昭应第一次在任平生面前笑出来，在任平生的记忆中，这个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惯以严肃面对万事万物。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认认真真地将事情处理妥当。
这也是杨昭应第一次见到任平生笑，那张已可看出温文清雅的面容上，笑容很是清浅。这个笑容，恰似一阵清风，拂过心田。
或许是因为这场交谈，让杨昭应与任平生之间那种一直存在着的隔阂薄了一些。
杨昭应笑道：“难得这么默契一回，你先说吧。”
“还是你先说吧，毕竟之前发问的也是你。”任平生道。
“我先说啊……”杨昭应拖长了声音，半响后，他才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一下，我师父对你情况的一些推断。”
“剑痴前辈对我推断？”任平生微微一怔：“什么推断？”
“他和我说了很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但他有一个结论——”杨昭应看着任平生，然后说：“他说，如果你再使用你的剑，你便会走火入魔。”
说完这话，杨昭应本以为任平生会追问为什么会走火入魔之类的话。可任平生的反应，却极其平静。任平生甚至点了点头：“这样么？我明白了。”
他未曾惊讶，也未曾愤怒，更未曾质疑，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
这种好心态，让杨昭应先是愣了一下，他欲言，可之后又想起了什么。这欲说之言，还是按下去了。
杨昭应继续说：“其实……还有一句话，我也想告诉你。”
“什么话？”
“谢谢你。”
当这三个字出口时，杨昭应感觉到自己一直纠结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了。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纠结：所谓的纠结，无非是觉得自己拉不面子久了，便会产生一种“我低头就是低人一等”的错觉。那到了这个时候，面子还是面子吗？
杨昭应不知道，因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所谓的“面子”，也早就被他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