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1/2）
第148章
重情重义，赤子之心。
如果任平生所说是真，那这个叫“杜淮商”的弟子，的确对她的脾性。
可沈星河没有因为这三言两语的介绍，便点头应允。她凝视着站在面前的任平生，待他话音落下后，才悠悠开口：“你想说的，不只是这些吧？”
任平生再次点头：“没错，弟子想说，杜淮商这样的心性，只要能遇良师，能沉下心来，他在《太玄经》上的进展，便会一日千里。”
被任平生赞为“良师”的沈星河倒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欢喜，她用两指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沈星河松开摩挲着的下巴，她看着少年：“你刚刚说有两个原因，这是第一个，那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个……”
听到沈星河提及，任平生素来保持平静淡然的脸上，浮现一丝恍惚。他好像陷入了回忆中，以至于很久都没有说话。
沈星河就这么凝视着少年，直至看见少年闭上眼，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任平生说：“我想给他创造一个机会。”
“机会？”沈星河微微扬眉：“什么样的机会？”
“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任平生睁开眼，看向沈星河：“其实弟子说了这么多，沈堂主应该能察觉到，我与杜淮商关系匪浅。没错，他是我的同门师弟，也是我的同居好友。所以，我才能在他的一言一行里，观察出他的本质。只是，可能是我修炼进展比他人稍强之缘故，自我与他初识，他便极其……”说到这里，任平生似乎在斟酌用词，可想来想去，他只能让语气不那么尴尬：“他便……极其崇拜我，这种崇拜，从多年以前与他结识时，到现在，都没有消退过。”
话至此处，端坐的沈星河接上了任平生的话：“所以你想说，他只顾着崇拜你，仰望你，却忽略自己？”
话出了口，任平生恢复成刚刚的平静模样，他轻轻点头：“没错，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自己，只顾着看着我，所以他没有发现，自己也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美玉。”言至此处，任平生语气郑重起来：“我想给他创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证明自己的机会。”
沈星河注视着面前的任平生，她自然听得出任平生话中的郑重，也听得出他话语中那一丝丝不曾掩饰过的……恳求。
记忆中，也有过不少人恳求过她。但那些人，要么是巧舌如簧地狡辩罪行，要么是临死之前能再挣扎一回。他们都为了一己私欲，可面前的少年……
他是为了别人。
这是一件极少见的事情。
沈星河看着任平生，突然道：“那你呢？”
任平生微微一怔。
沈星河很有耐心地重复：“我说，那你呢？你给杜淮商创造了机会，那你自己怎么办？”
听到这话后，任平生沉默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有我的路要走，而这条路上，只能有我一个人。”
“你有你的路要走……”沈星河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这种话在话本里，只有将死之人才会说。”
任平生并没有因为沈堂主这样的人也会看话本而震惊，他依旧沉默。
看了一眼沉默的任平生，沈星河不再去追问任平生又要上哪去找死。对于任平生的这些话，她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听得出你对这名叫杜淮商的弟子很是看重，也看得出你所言是真非假。但是收徒……抱歉，我不能直接收他为徒。”
任平生用沉默作为面具的面容上，因这句话，出现了一丝松动。
沈星河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她淡淡道：“因为他的事迹，都是从你口中转达过来，纵然我听得出你话语中的真，可未曾亲眼见过，这份‘真’，还有待商量。”
任平生愣了一下，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所以堂主的意思是……”
见任平生领悟过来，沈星河终于展颜一笑：“总得让我安排几场考验，看看他的本事如何吧？”
听到这里，任平生擡起手，向沈星河郑重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弟子明白了，多谢沈堂主。”
心中所牵挂的事情得到了回答，任平生又跟着沈星河吃了两盏茶，便退下了。
他记性还算不错，因此离开戒律堂时，还认得路。
任平生一路快行，直至离开了戒律堂的范围，来到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后——
他停下脚步。
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任平生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孔上，才隐隐浮现一丝痛苦。
他的右手似乎想按在心口上，可还没触及心口，又察觉到什么。他翻转右手，只见天光下，右手掌上，全是血痕。
——那是在与沈星河单独会面时，他掐出来的。
为何掐住自己？
因为任平生能感觉到，沈星河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
这种吸引，令他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血脉，又开始躁动。连带他的心脏，在这股吸引下，跳动的越来越快。
这种逐渐失控的熟悉感觉，让任平生不由一惊。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在沈星河面前保持住平静。
付出的代价便是他这满手的血痕，和险险咬断的舌尖。
为什么会这样？在那个人与掌门真人的帮助下，他的情况不是暂时稳定下来么？
任平生看着掌中的血痕，回忆着那种莫名的吸引感。他越回忆越觉得，那种吸引感，就好像是他缺失的一部分东西，正在呼唤着自己。`
任平生觉得不对劲，明明上一次见沈堂主，他都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为什么这一次就……
对了，任平生突然反应过来。
上一次没有，是因为上一次……他还没有变为那个怪物！
自从变过一次怪物，任平生对于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感应便敏锐了许多。
所以，沈堂主身上，也有和怪物相似的东西？
察觉到这一点后，任平生心下一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应该去转告沈堂主啊！
脚下步子一转，任平生本想再往戒律堂，可刚行一步，他突然停下。
不，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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