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2）
第229章
不过腹诽归腹诽，杜淮商还是知道现在是不容分心的时候。所以，俯身下拜的杜淮商沉声应答：“儿子知错。”
“错在何处？”
听见这句反问，再加上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想来是父亲大人已转过身来，正看着他。
在亲爹的注视中，杜淮商没有起身，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自量力，轻举妄动，才连累宗家出手救人。”
话音方落，一个茶盏便摔碎在他身边。纵如杜淮商这样久经江湖的人，在面对父亲的怒气时，也是硬生生打个激灵。
只可惜杜淮商不是个奶娃娃了，因此察觉到雷霆将落，也没法找个地方躲起来，只能继续垂着脑袋，面对父亲大人的怒火。
“你真以为为父生气，是因为你不自量力，肆意妄为？！”
难道不是？杜淮商很想反问。
回青州这一路上，杜淮商也想了很多。想着想着，他就觉得此次处理事情的手法还是有太多漏洞了。此次他基本上都建设在一个“我猜测”的基础上，如果要事情朝他想的所发展，那猜测，就必须要成为现实。
这一次是他赌赢了，可他没有赌赢呢？那他们三个中，便只有温迎夏全身而退，他与任平生，指不定死在哪个山沟里了。
到底是亲生的，杜淮商低头不语的模样入了杜清远的眼中，再大的火气也渐渐下去。他沉默一会儿，又唤杜淮商的乳名：“阿商。”
回答他的，是一声低低的在。
杜清远又转过身，看向水轩外似是一望无际的湖泊。许久后，他才开口：“你自幼便聪慧良善，对他人也是体贴入微。也因此，族老们甚是喜欢你，当初我要送你去太玄派学习，他们还舍不得你离开青州。只是为了你能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们最终允你习剑。”
听见这话，杜淮商微微一怔：原来当初离开还有这回事？可他怎么没印象？是时间太久，不小心忘了？还是阿爹没有提及过？
或许因为察觉到父亲话中火气已去，杜淮商擡头看去。突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青衫身影本该挺拔俊雅如青竹，可现在，这本该巍峨如高山的身影，竟有些苍老了。
“后来你在江湖上，用明光剑闯出‘明光剑侠’的名号，族老们知道后，竟比我这个当爹的还要欢喜，他们甚至还有人找我，要我帮忙写一副‘君子如玉，剑似明光’的字，方便收藏。”
杜淮商眼角微微一抽，自从成为“明光剑侠”后，他也遇到过不少崇拜者，比如摇光院的钟远舟，便是一个典型。可他没想到他的名号居然能进入家中族老的耳朵，而且这些族老们的行为……请恕他有点不能理解。
吐槽归吐槽，杜淮商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杜清远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背信弃义，不欺瞒他人。行侠仗义，靠自己闯出名声。阿商，你做的很好。但是……”话至此处，杜清远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沉淀自己的心情。然后，才轻声说：“可你做下决定时，可有想过你的父母？”
杜淮商一愣。
“江湖道义，非是随意牺牲便可决定。”杜清远转过身，看向跪在地上怔愣不语的杜淮商，他痛惜地说：“你兵行险着时，可有想过若是不敌，我与你娘又当如何是好？！”说到这里，杜清远喘了口气，像是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只可惜，火气越来越大：“为父肯派出暗卫，便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骨血，如果没有继承人，可以选旁系。可儿子呢？你让我去过继吗？！”
所有杂念在声声怒斥中渐渐平复，杜淮商看着那张与他有五分像的面容第一次露出悲哀的神情，眼中不知怎地，便落了泪水。
杜淮商又俯下`身，这一次，没有腹诽，也没有任何杂念。他对着悲伤的父亲说道：“儿子知错了。”
一双手臂扶起了他，说：“起来吧。”
这是不再继续的意思。
直至起身时，杜淮商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被青石板冻得麻木了。他在父亲的搀扶中，挪到水轩里的桌案旁坐下来。
惩罚既然过了，杜淮商也放开了些。他提起桌案上的茶壶，斟了两杯茶。一杯给父亲，一杯留给自己。
杜清远对于儿子的体贴自然是十分满意，接过茶盏后，他也注意到杜淮商的脸色并不算好，便出声询问：“可需要找个大夫？”
“不用，以我如今的功力，尚受得住这点寒气。”杜淮商一边说，一边把盘起来的腿伸直，然后揉了揉膝盖：“只要爹你别介意我在这里伸腿就行。”
“这里就你和我，想伸腿便伸腿吧。”杜清远拿起杯盏，啜了
一口。
“好嘞。”
杜淮商揉了一会儿膝盖，感觉到血液流通了，才将腿再次盘起来。他看向杜清远，就见原本在喝茶的人，目光却是停留在他的身上。
杜淮商一怔，他下意识道：“爹，你有话说？”
杜清远放下杯盏，道：“不是我有话说，是你有很多问题想要弄清楚吧？”
杜淮商就想问他有什么问题想要弄清楚时，杜清远已淡淡道：“比如……文俊送回来的那一船东西。”
杜淮商直接哑口无言。
…………
“他此刻……正在挨骂吧？”
温迎夏刚这么说，就见躺在榻上的人一怔，然后垂下眼，过了一会儿，温迎夏才听见他说：“他之所以挨骂，是因为让杜家出面救我们么？”
听到“救我们”三字，温迎夏扬起的唇角微微放平，他道：“应当是吧。”
此言方落，温迎夏就见榻上的任平生尝试起身，他顿时一惊，连忙扑过去：“师兄！师兄你干什么？！你的伤还没好！不要乱起身！”
任平生此刻可能是没了力气，只能被温迎夏牢牢按住。他只能擡起眼，看着一脸焦急的温迎夏：“我想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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