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2/2）

听见这个问题，杜淮商沉默不语。这也让本有些期待的温迎夏，心中泛凉。

任平生却没温迎夏这么沮丧，他看着杜淮商，直接了当：“你这是什么反应？他们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任平生微微蹙眉：“不知道？那他们在天意

城的这么多天里，就没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也不是没获得有用的情报……”说到这里，杜淮商将他与程暮的交谈，尽数告知了任平生。

在这个过程中，任平生一直倾听，没有插嘴。直至杜淮商做出总结：“总而言之，这天意城里，水很浑浊。”

“然后呢？你们做出分析，总该有个结论吧？”

杜淮商也不惊讶任平生能听出他还有话没说完，对此他道：“结论有，但这个结论，只能算推测，无真凭实据。”

任平生看着杜淮商：“不管是或不是，总之给了新方向。所以，你说便是。”

程朝与程暮他们推测，能指使这么多杀手，并且在天意城中没留下一点痕迹的人，只有——”话至此处，杜淮商看着面前正专注倾听的两人，吐出答案：“天意城的城主，游襄。”

不出杜淮商意料，听到这个回答后，任平生与温迎夏皆是一愣。

“天意城主……游襄？”任平生眉头微微蹙起：“你确定？”

“他们是这么推测的。”杜淮商叹了口气：“我后来一想也是，这事情在天意城内流传甚广，作为天意城主的游襄，不说安抚民心，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见这话，任平生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可他不是已病了七八年么……”

“说句不好听的话，病了七八年还能坐在天意城主这位置上没下去，你相信他是真的病了？”

听见杜淮商这话，任平生摸了摸下巴，没吭声。

倒是温迎夏，听到这话后，喃喃道：“要真是游襄出手……那这事情可就麻烦了。”

杜淮商点点头：如果此事与游襄有关，那是麻烦了。

天意城主游襄，在本朝中，也算是个传奇人物。

他是在先帝在时入朝为官的，而他入朝的原因，倒是与千年前的名将岳云深有点相似：皆是通过了文选武举的双魁首，但他与岳云深不同，岳云深是百姓出身，而游襄是大户出身。

游襄得双魁首那年，恰好十八岁，又恰好西南一带苗人作乱。先帝面对这双魁首的舞象少年，本有意安排他去翰林院做个文职。却不想游襄请命，想前往西南一带为国平乱。

先帝本有些犹豫，毕竟这少年有才归有才，但从未上过战场，让他前往战场，是去送死呢，还是做个赵括？

游襄似是看出先帝的犹豫，直接了当地表示，此去若不成功，情愿埋骨西南，以为后来者开路。

这句话打动了先帝，于是西南平乱军的名单上，多了游襄的名字。

而此去结局，正像是每个话本的主角该有待遇：平乱军得胜归来，游襄更是记大功，被封为镇西将军。

此后十数年，游襄为朝廷南征北讨，立下无数战功。他在人们的口中，也从像是岳云深的将军，变为或有一日，能超越岳云深的将军。

如果游襄按部就班地过下去，那他或许真会成为超越岳云深的一代名将。但意外，就是发生在他二十九岁那一年。

那一年，西南苗人再次作乱，作为他们的老对手，朝廷自然安排游襄率军前往。

可游襄刚率军进入西南境内，他突然失踪。

在得知游襄失踪后，朝野动荡。文臣担忧游襄是否中了苗人埋伏，武将纷纷请命，前往西南。

就在朝廷准备派兵增援平乱军时，游襄又出现了。

而他出现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西南苗族十三座苗寨中的所有人，全部杀光。

朝野再次动荡。

每座寨子里，至少也有数千人居住。而游襄所灭的，不是一座寨子，而是十三座寨子。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在从前，游襄领兵的风格，都是凌厉中透露着一丝温和。他很少去做屠城这种事，他更喜欢用头脑来对付那些难缠的敌人。

是这一次的西南之乱出了什么问题么？

朝堂之上，开始议论纷纷。有文臣说游将军此举有伤天和，不能让他再领兵了，以免坏我朝颜面。又有武将说，不就死了几个苗人吗？行军打仗，怎么可能不死人？

他们就这么吵啊闹啊，搞得先帝亦是不胜其烦，直接以罢朝三日作为表态。

这下子，臣子们终于不再吵闹，他们等候着游襄归来。

游襄回来了，可见到他的人都很震惊。

因为游襄回来时，不再是那个白马银甲的将军模样。他双眼上缚着一层布巾，身体虚弱到需要身边的护卫搀扶，才能走下马车。

先帝见到爱将如此，连忙扶其手，问其情况。游襄却没有回答，只是对着先帝一叩首，说了三件事。

其一，西南之乱已平，今后苗人再难起风波扰民安宁。

其二，恳请先帝赐婚，让他之妻能有个光宗耀祖的名分。

其三，恳请先帝让他解甲归田，与妻共享天伦。

对于第一件事，先帝还没说什么。可后面两件事，都听得一代帝王也是一脸茫然。

游襄有妻子了？什么时候？他镇西将军成亲，他这个作为帝王的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就在先帝想询问游襄时，他忽然看见游襄怀中的那个东西。

那个自游襄下了马车，便被游襄一直紧紧抱着的东西：那东西通体灰白，无花纹，质地光洁无暇，一看便是上好的陶土所制成。

那东西是一个……骨灰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