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1/2）

第298章

任平生擡起眼，对上了杜淮商的视线，他的眼中并没有任平生以为的愤怒，而是平静。可正是这样的平静，让任平生有种秘密要被窥破的感觉。

也因此，任平生做了一个不符合他脾性的动作：他避开了杜淮商的视线。

“没什么。”

只要他死不开口，杜淮商也没法拿他怎样。

事实也确如任平生所想，在看见任平生的回避态度时，杜淮商叹了口气，尽是无奈。

“师兄。”杜淮商唤了一声：“你能不能听听我的答案。”

任平生沉默一会儿，才道：“你说吧。”

“师兄你问我，如果‘任平生’是假的，有关于‘任平生’的一切从不存在，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说到这里，杜淮商摇了摇头：“我的回答是，我不相信。”

见任平生看来，杜淮商继续说：“我不相信任平生是假的，也不相信有关于任平生的一切从不存在。”

任平生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杜淮商打断：“或许你会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抹去了这个代号，就什么都没有了。可是，真的就没有了么？”

杜淮商注视着任平生：“如果任平生不存在，那我眼中所见的，又是谁？”

这时候，任平生才轻声道：“或许，是个一无所有的人。”

“你一无所有，可你依旧存在，不是么？”杜淮商反问道。

任平生沉默不语。

看着他沉默的模样，杜淮商再次叹气：“如果按照你说的，任平生从不存在，那我是什么？我参与了他人生中的那么多事，结果因为这一句话，我也随着不存在的任平生，一起消失了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任平生当即反驳。

杜淮商看着迅速反驳的人，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按照你这么说的，任平生从不存在，那便不存在吧。”

任平生一怔，似是没搞明白他为何话锋一转。

“只要你还在，那就行了。”杜淮商道：“对你来说，任平生只是一个代号。对我来说，无论是任平生还是温平生、杜平生，只要你还是你，那这一切，也都无所谓。”

任平生明白了杜淮商的意思：他并不在意任平生是谁，也不在意这个名字下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对杜淮商来说，只要坐在这里的是他，一切都无所谓。因为这十几年中，杜淮商所认识的是他，而不是“任平生”这三个随时都会没有的字。

任平生的嘴唇动了下，他心中既有喜悦，又有酸楚，甚至有淡淡的委屈。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冲刷着任平生的心。他甚至有一种想将身负的所有秘密都告诉杜淮商的冲动，可最终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很清楚说出秘密的代价。

“师兄？师兄？”

任平生回神看向一脸疑惑的人：“怎么了？”

杜淮商眨眨眼：“好久没看见师兄愣神了，还愣神这么久。”说到这里，他顽皮一笑：“师兄你愣神，是不是因为听到师弟我的话，太感动了？”

任平生看着杜淮商的顽皮笑容，再次撇过头。

“喂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杜淮商瞪大眼睛，十分不满的模样。

“反正不是看傻瓜的表情。”任平生淡淡道。

“你别以为我听不出你在骂我傻瓜啊——”杜淮商开始挽衣袖，一副要揍人的模样。

任平生凉凉道：“你想我们俩一起从这屋顶上摔下去的话，那便动手好了。”

杜淮商动作一僵，他缓缓低头，看了看这屋子的高度，又想了想如果摔坏这里的东西得赔多少钱。心中一番估算，确定揍人的代价低于赔钱的代价，杜淮商只好拉好衣袖：“为了咱俩这么久的交情，我还是不揍你了。”

“你也揍不过啊。”

听到这么欠扁的话，杜淮商咬紧牙根：我忍——

屋顶上沉默下来。

明月依旧皎洁，晚风仍然吹拂。沉默许久的屋顶上，突然响起任平生的声音。

“杜淮商。”

对着月亮发呆的杜淮商看过去：“师兄？”

任平生看着杜淮商，认真地说：“不管怎样，谢谢你。”

谢谢你，若有朝一日，我会落入那无底深渊中。那在黑暗里，你的话，便是我唯一的光明。

杜淮商大概想不到任平生在想这种事，面对认真的任平生，他一笑：“都当师兄弟这么多年了，师兄你怎么还和我这么客气呢？真要谢我的话——”

“就怎样？”任平生微微扬眉。

“陪我喝酒吧？”杜淮商眼睛一亮。

“喝酒？”任平生一愣：“这个时候？你上哪弄酒？难道去把掌柜叫起来吗？”

“等着就是。”杜淮商自屋顶上站起身，走到屋顶边缘，然后——

任平生就看着他用“我要自尽”的模样直接跳下去。

任平生连忙起身，走到屋顶边缘，他这才发现，半天没听到“扑通”一声，原来是杜淮商已单手挂在屋檐边，然后身子一晃，直接晃进他的房里。

任平生只能扶住额头：他这个模样，真像毛贼。

吐槽归吐槽，任平生还是守在屋檐边，未过多时，就见杜淮商从窗户里探出身子，将某样东西朝上一抛。

↓

“接着！”

任平生展臂一捞，这东西还有点重量。再定睛一看，好家伙，酒坛？

这时候，杜淮商又拿出第二坛酒，将之抛给任平生。都接住后，任平生返回原处坐下，看着杜淮商再次上来。

上了屋顶的杜淮商拍了拍手上泥尘，洒脱一笑：“我就说了，等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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