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2/2）

杜淮商就这么站在原地，看着四周越来越浓厚的白烟，扶住额头。

刚刚还说没事，现在就出了事，他都怀疑“东铸”前辈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扶了一会儿额头，杜淮商放下手，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打量起四周。

只这么一会儿，四周的白烟已浓厚到他看不见山道上的杂草，更别提是原本近在咫尺的人。

他们身上有天铁铸成的双剑，又是“东铸”主动邀请他们上山。所以这一场会面，不会有性命危险。

所以……杜淮商注视着面前的白烟：又是一次“问心路”么？

说来好笑，杜淮商已经历过两次“问心路”了：第一次是他初上隐秋山，结果那一次他被心魔吓得到处乱跑。第二次是在纪家村，他与任平生、温迎夏因为岳云深所散发出来的煞气分开，导致他看见了一些难以言表的恐怖场景。

杜淮商没想到，自己还会遇见第三次。所以这一次是什么？直视自己的心魔？又或者是某些他不愿直视的场面？

不管是什么，他都要走下去。

杜淮商心念一定，便朝着记忆中上山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身边的白烟越来越浓。可出乎杜淮商意料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会没有事情发生吗？不，不会的，“东铸”既摆了这么一出，就不会做无用功。

所以……她的考验，什么时候才会开始？

杜淮商刚这么想，耳旁忽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师兄！”

杜淮商下意识回头，就见姜长明站在不远处。

“姜……师弟？”

见杜淮商看来，姜长明一脸崇拜看着他：“是大师兄拿下了那冒犯太玄弟子的狂徒吧？我早就知道，大师兄是最厉害的！”

听见这崇拜话语，杜淮商不仅没有欣喜，反而皱起眉头：他当然知道这不是姜长明，他疑惑的是，姜长明的幻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于“姜长明”的崇拜，杜淮商并没有搭理，他继续朝前走。当杜淮商与“姜长明”擦肩而过时，“姜长明”悄然消散。

可下一瞬，钟远舟与宋琼宇的身影再次浮现，他们连声呼唤：“大师兄！多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根本就抓不住那白发鬼怪！”

杜淮商依旧没有搭理他们，继续朝前走。

两人身影再次消失。

再次浮现的身影，是周冲。脸上带着伤疤的年轻人，神情虽是冷肃，言语中却带着崇敬：“杜师兄，只有你配得上明光剑侠四字。”

话音落下，沈星河的身影也悄然浮现，高傲冷艳的女子，语带欣慰：“为师有你这个徒儿，此生不枉矣。”

杜淮商的脚步，逐渐缓慢，耳旁的声音也嘈杂起来。

“大师兄，你真厉害，没有你，我们根本就破不了南疆蛊王的三十六蛊阵。”

“不愧是‘天行明光，隐秋双壁’之一，也只有你才配得起明光剑。”

“杜淮商，要不是你，我根本就拦不住那个黑衣人，多谢你了。”

“杜小友，你那斩破石像的一剑，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说出这些话的人，或是太玄派的弟子，或是他的师父，或是下山后这一路被他帮助的人。他们的语气或是崇拜，或是尊敬，或是欣慰与感激。

而杜淮商，初闻这些话时，心中毫无波动。可当这些话不断地在耳旁响起时，心中竟浮现了隐隐的不安。

我说过不在意这些事，可我真的不在意这些事吗？

我没有因为他们的夸赞而欢喜，没有因为他们的崇拜而骄傲，没有因为“明光剑侠”这四个字，产生虚荣心吗？

想到这里，杜淮商的额上沁出汗水，脸色也凝重起来。

似是察觉到杜淮商内心的变化，耳旁的人声也越来越多。到最后，这些嘈杂的声音，化作一句句低低的疑问。

你想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么……

至高无上的权力？不，我从来都不想要什么权力。

那你想要的……是金银财宝？绝世武功？又或者是……大侠之名？

不。

杜淮商在心中连连摇头：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需要这些东西。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什么？

杜淮商的脚步停下来，他站在原地，不断回想着这句话。

我想要的，不是权力、不是虚名，更不是绝世的武功，又或者什么金银财宝。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究竟是什么？

杜淮商反复询问着自己，在这个过程中，他只觉得心上附着的灰尘，正一点点被擦拭干净。可是不够，还是不够，他觉得就差那么一点，就能得到心中的答案。

我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是一柄剑。”

杜淮商听见自己如此说道。

对，我想要的，是一柄剑，是一柄绝世好剑。我需要这柄剑，不只是因为它能帮助我惩奸除恶，更因为——

“我想要一柄剑，一柄……”杜淮商擡起头，看着面前缭绕升起的白烟，语气坚定：“能帮助我保护所有人的剑！”

话音落下，忽有一阵清风吹来。白烟自中间分开，让出一条前行的路。

杜淮商毫不迟疑地走过去。

他在白烟中又走了一会儿，发现身边的白烟越来越淡，眼前的路，也越来越清晰。

直至一道天光忽落在身上，让杜淮商下意识眯起眼睛。

这时候，耳旁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