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2/2）

可娘说了什么？她好像说：不要——

还未忆起全部的话语，任平生突然觉得脑袋遭到一记重锤，他闷哼一声！

怎、怎么回事？

来不及想明白，脑袋便传来剧烈的痛楚，好像有人在任平生的头顶划开一个口子，然后朝里面注入水银。水银不止剥下他的皮，更让与他的大脑亲密相贴。

痛……好痛！

捂住脑袋、原本还能隐忍的任平生，再也坚持不住，他从榻上摔下去，在地上一边打滚，一边发出痛苦的呻[yín]。

任平生没有注意到，他的脸上正慢慢浮现血纹。

就在任平生岌岌可危时，一道箫声幽幽忽传至他的耳旁。

这箫声，就好似久沐烈阳下的一杯冰水。竟让任平生的疼痛平息不少。

任平生放下捂住脑袋的手，躺在地上，呆呆听着这箫声。

这箫声忽高忽低，高时清幽，而低落下去时，又带着一丝哀婉凄清，像极任平生此刻的茫然心情。

直至身上的疼痛彻底消失，任平生自地上爬起来，转目看向窗外。

这么晚了，谁会在这里吹箫？而这箫声，竟能止住他身上的疼痛？

想到这里，任平生慢慢朝着门口走去：他要去弄个明白。

圆月高悬于空。

补天境内，仍是绿荫从生、百花盛开的场景，而立于百花深处的亭台楼阁，在时不时缭绕升起的雾气间，恍如仙境。

任平生就走在这片仙境中，他无须思考方向。因为，在耳旁响起的清幽箫声便是他的指路灯。

没一会儿，任平生便来到白日面见东铸的那片湖边，在湖水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持箫吹奏。

任平生停下脚步，他没有过去，而是站在原地默默听着箫声。那人也没回头看任平生，继续吹奏着。

一人吹，一人听，是互不打扰的默契。

这一曲并未持续多久，便停下来。那人拿开长箫，才淡淡道：“过来吧。”

任平生走上前，向对方行了一礼：“东铸前辈。”

果如任平生所想，在这个时间不睡觉而是吹箫的人，也只有东铸了。

东铸道：“半夜三更不歇息，而是在外面闲逛，是在想我给你的问题？”

这要换一般人不拍马屁，也要表现出自己对于东铸之问的重视。可任平生，他默默摇头：“不是，是因为听见前辈的箫声。”

东铸听见这话，轻笑一声：“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了。”

“也不是。”任平生再次摇头，他似是想起什么：“前辈的箫声……反而救了我一命。”

“我有救你么？”东铸淡淡道：“一切都是靠你自己。”

任平生看着眼前的湖水，突然道：“前辈，您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如果我不想回答呢？”

任平生转过头，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的墨裙女子。因有月光落下，因此自这个角度，他可以清楚看见女子的脸上并未像白日一样，戴着面纱。但奇怪的是，以他的眼力，他看不清女子的真容。

“前辈会回答的。”任平生用笃定的语气说：“因为这与前辈有关。”

话音落下，任平生感觉到一双淡然的眼眸看来：“那你说吧。”

任平生并未与东铸对视，他转过头，继续看着湖面。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惊雷炸响。

“前辈之所以让人选择，是不是因为前辈，也曾处于过这样的境地？”

话音落下，任平生感觉到那双停留在身上的淡然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察觉这一点后，任平生仍然平静：“看来被我说中了。”

听见任平生波澜不惊的声音，那双凌厉的目光，最终没有停留在任平生身上，她转头看着湖面。过了许久，才开口：“是他告诉你的？”

“是。”

“呵……”东铸一声冷笑：“为了求我出手，派一个小辈过来。为了让我见人，不惜说出当年之事。果然是他，不将人情利用得干干净净，决不罢休。”

任平生道：“前辈很恨他么？”

“恨？或许是吧。”

可能是知晓任平生也知道过去的事情，东铸反而不端起那高深莫测的前辈架子：“如果你有一个机会，能实现自己多年难偿的愿望。而代价，只需要你放弃一个人。你会答应么？”

任平生知道，东铸不需要他的回答，因此他默然不语。

果然，东铸冷冷一笑：“你问我是不是也曾处于过这样的境地？我的回答，是。我就是那个被放弃的人。”

任平生轻声道：“应该不止如此吧？”

听此轻语，隐带怒火的东铸冷静下来。她沉默一会儿，才道：“不止如此，你既知晓我与他的事情……罢了，转头吧。”∞

任平生微微一怔，像是没反应过来。

东铸淡淡道：“转头看我一眼，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任平生只得听从东铸之言，他转过头。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之前还看不清东铸的容颜，可这一次听从东铸之言转头，他却清楚看见东铸的容貌。

那是一张美丽的面孔，眉飞入鬓，秋水横波。若她愿意笑一笑，定是美艳动人。可她没有笑，只因为她的脸颊上，带着数道交错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