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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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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轮车之道,贵乎「持衡」二字,视线要一直平视前方,这般一来,遂能够保持平衡,车架既不会两厢倾斜,后轮利落地牵动前轮,轮车就能载动起来。”

适时,有一丛鎏金般的日色,挤开残夜的墨云,偏略地斜斜照入庭内,庶几晃了一晃裴丞陵的眸,他擡起右手遮挡了一下光,比及眼眸逐渐适应曙色之后,只见宋枕玉一晌娓娓道来,一晌骑着轮车,绕着庭中梧桐,骑出了一个丝滑顺畅的大圆。

女子的衣袂猎猎作响,骑车之时,纤细窈窕的身躯微微前倾,腰线轮廓收束有致,清瘦见骨,淡金色的光俨似一枝濡墨的笔,细致地描勒出她一出娇美如绣的剪影,侧颜的面容,每一处都生得细腻飒然。宋枕玉隔着溶溶春景,朝他遥遥递望而来,眸色盈盈如水,轻轻收敛起来时,那溢出来的渌水春波,藏着柔情,仿佛能将他彻首彻尾的淹没,这教裴丞陵的呼吸陡地紧了一紧,嗓子漫上了一层干哑。

俄延少顷,裴丞陵的右侧近前,响起了堪比呦呦鹿鸣般的车铃声。起点即终点,宋枕玉骑毕,款款在裴丞陵近前停驻,纤足从容不迫地撑地,抿唇浅笑,对他玲珑地眨了一眨眼:“我示范完了,现在就到世子爷来试一试。”

让他来骑轮车吗?

裴丞陵蓦觉吐息有一丝隐微的炙炽,心跳怦然如悬鼓,他深吸了一口气,行至轮车前,脑海里回溯着宋枕玉的一系列准备动作与起始动作,他左手细致地撑起车扶柄,右足所着的革丝靴履,履尖踮起了曲柄轮链,让居右的脚蹬,旋转在上方,左脚蹬在下。

比及少年踩上了右脚蹬,他整一具修长颀秀的身躯,瞬即顺着足骨所挥发而出的蹬劲,撑在了整一辆轮车之上,宋枕玉原是以为自己要守在身后,扶着轮车以教小世子保持平衡。

哪承想,院庭的风势逐渐缓和下来,她看着裴丞陵又稳又妥地绕骑在庭中,他骑得很娴熟,在娴熟的基础之上,每一个动作都彰显利落、矜贵,接下来的光景之中,加速,减速,匀速,掉头,刹车,动作一气呵成,且不失从容、澹泊,通身的气质,俨似春日里的清水往外,徐然地渗漶入她的眼帘。

这个家伙,竟是一学,便即刻上了手,未曾跌跤,不论是方向感还是平衡感,都掌握得极好。

这便是是学神光环吗?

清朝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他有一位来自英国的英文老师,名曰庄士敦,这位思想开放的帝师,给少年帝王,送过一辆新式轮车。

这位小皇帝,第一次骑轮车并不是一学就适手,还跌过好几个跟头,这教数位大内侍臣忧心惶惶,认为轮车对身心有害,但溥仪费了些功夫,终于学会了,以后常骑轮车,在广袤的紫禁城内上下朝。

宋枕玉不明晓自己,为何会突然想起这一份真实的史料,可能在眼下看到裴丞陵这般快的骑轮车,在潜意识当中,就拿他跟同龄的清朝帝王比较了一番。

宋枕玉由衷地抚掌称赞道:“我们的小世子,一骑就会,在这一方面,比溥仪要厉害多啦。”

裴丞陵嗅到了一丝明显不对劲的端倪,「溥仪」,这又是他不曾经听闻的人名。

少年的瓷白面容之上,不见矜喜,一错不错地凝视她,憋闷地问道:“溥仪是谁?也是玉娘的同乡吗?”

宋枕玉点了点首,又听裴丞陵旁敲侧击地问:“溥仪跟朱元晦一样厉害么?”

少年是这样想的,假令溥仪跟朱元晦一样学识渊博,那他岂不是又多了一位旷世情敌?

裴丞陵的问题,教宋枕玉一时犯了难,朱元晦是南宋的理学家,溥仪是清末的皇帝,两人的成就与历史地位,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的,并不存在谁比谁厉害之说。

宋枕玉深刻地忖度了好一番,适才如此道:“是这样,朱元晦在教书育人方面颇有大建树,溥仪则专攻于选贤任能,两人在一己的事业上各有千秋,都是很厉害的人,都是让我很钦佩并尊重的。”

“两人之中,只有溥仪学过轮车。不过,没有你学得这般快,在学轮车这件事上,你的悟性比他要高很多噢。”

裴丞陵的心绪不由得紧劲了些许。

冥冥之中,他感觉宋枕玉认识好多很厉害的人物,偏偏这些人物,都是他闻所未闻的。

江南的民间,真的有这般多能人志士吗?

最主要地是,宋枕玉所送的这一份生辰礼,是裴丞陵见所未见的,教他感到弥足新奇,同时又是教他心中欢喜不已。

裴丞陵抿了抿唇,接着试探性地问:“溥仪过生辰时,你给他送过轮车吗?”

宋枕玉闻罢,简直是啼笑皆非,揉了揉小世子的脑袋:“溥仪的轮车,是他的一位帝师……哦不,是一位来自远方的塾师送给他的。”

裴丞陵心情好了些,但还是继续抿紧薄唇,继续问道:“假令溥仪的塾师,没有送轮车给他,你会送给溥仪吗?”

这一刻,宋枕玉肯定了一桩事体。

小世子是在吃醋!

天啊,他怎的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怎的可以这么可爱!

她勉力憋住笑,正色道:“我不会,我亲手制作的轮车,可不是谁都能收到的。”

她笑着望他,戳了戳他的鼻梁:“目前为止,裴丞陵,我只送给了你。”

女子的话音俨似饴糖蜜煎,将裴丞陵的心浸泡得胀麻软酥。

他忍不住追溯起畴昔,宋枕玉给他打造过一座新院子时,曾对他所说过的两句话——

「别人家有的,我们小世子也必须有。」

「我们小世子今后拥有的,别人家不一定有。」

各房的少爷过生辰时,都会收到礼物,今岁他也从宋枕玉此处收到了礼物。

但他所收到,乃属是这在人间世里,独一无二的礼物,是其他房少爷不一定有的。

裴丞陵也正是在这样一个时刻当中,切身地觉知到宋枕玉在身体力行地践行着,她当初对他所许下的承诺。

裴丞陵以前觉得大人爱拿腔作势,扯谎爽约,但在他的生命之中,宋枕玉是真正意义上的,唯一的,完全守诺的,言出必行的,大人。

裴丞陵整颗心脏,仿佛被一阵温热的水流,醇厚的,严严实实的,包藏裹挟住了,心腔被浸泡得发着丝丝的烫。

她怎么能,对他这么好。

好到他,目下就想要……

裴丞陵眸色沉黯得仿佛可以即刻拧出水来,他抻足搁放下悬在轮轴辐条处的撑杆,劲步朝着宋枕玉走去。

风拂过宋枕玉的滚镶素色裙裳,远观上去,被吹得蓬起的裙裾,俨似一枝静谧的山茶花,柔润,娴和,一寸一寸地盛开在裴丞陵的心上。

宋枕玉以为小世子是来言谢的,刚想说出诸如「小小心意,何足挂齿」的话来,讵料,她转身说话时,有一双胳膊忽然将她从身后,严丝合缝地抱住了。

她的背后,是少年结实硬韧的胸-膛,两只峻拔的小臂,箍在她的合襟上的锁骨处。

宋枕玉有些怔愣住了。

她感受到了一个少年趋近于成熟男子的温实力量,裴丞陵将她搂得格外紧致,这不由教她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个夜晚,少年栓紧她的腰肢,臂力之凶猛,迫得她庶几要喘息不过来。

“裴丞陵,你搂得太紧——”

「了」此一语气助词尚未启齿,宋枕玉便是感受到右耳的耳屏处,传了深重的吐息,吐息所喷薄而出的气息,如此滚热而潦烈,扫刮在她的耳根处,悄无声息地沿着她的皮肤纹理,徐缓地渗透入骨髓。

这是宋枕玉从未经历过的。

她的心脏在发酵得涨软,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漫延了上来。

若是搁在前世,有人离她这样近,她势必直接走一个无缝衔接的过肩摔。

但是……

身后搂住她的人,是裴丞陵啊。

一抹温热薄软的触感,轻悬在她的耳垂处,少年以近乎低哑喑黯的声响,道:“玉娘,谢谢你。”

他的嘴唇离她的耳根极近,似乎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叙话耳语之时,唇瓣似是触碰到了她的耳部肌肤,似乎又没碰触到,嗓音的尾调,横竖是一种暗昧的,似是而非的感觉。

不知为何,宋枕玉的腰窝竟是庶几软下去了半截。

她生平头一回,觉知到了一份名曰「局促」的思绪,当下忙用左手的胳膊肘推了推他,嗓音没来由软下几分:“快到卯时了,且骑轮车上学去。”

“对了,这是轮车的车匙与车锁,你把轮车停在关中书院的马厩近旁就好,但务必要上锁,莫教旁人窃走了去。”

裴丞陵刚好将宋枕玉言辞之间的憨然,一径地纳入眸底。

他眸底浮起一丝促狭,适时扯开臂肘,薄唇牵起了一丝笑弧,将她掌心腹地的钥匙和锁接了过来:“好,下午等我回家。”

宋枕玉抚起鬓边缭乱的发丝,扶梳至耳屏后,极轻地嗯了声。

俄延少顷。

「当啷」一声响,少年骑着轮车,踏着满地的轱辘声,骑出了蘅芜院。

不知是不是出于宋枕玉的错觉,她感觉今日的小世子,竟是比往日都要不同。

裴丞陵的背,挺得比以往任何时候皆要峻直。

应当是骑着这样一辆独一无二的轮车,让他感到很新奇罢。

这厢,天刚茫茫亮,各房的管事正在马厩前给各位少爷备马车。

比及世子爷打着东内角门驶过去时,二房的周管事随意睇去一眼,殊不知,头一眼,他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世子爷骑得……那是个什么名堂?

像是马车,但关键是没有马,只靠两个轮子就有走!

莫不是什么苗疆之类的巫术罢?!

周管事没见过大世面,吓得两股战战,冷汗潸潸,几乎要瘫倒在地。

其他房的管事,也好巧不巧地看到这一幕,亦是觳觫一滞,因是画面冲击力太过震撼,他们整个人露出了稀罕又好奇的神态,眼都发直了。

世子爷,他这,这到底骑着是什么名堂?

裴崇正行将钻进马车,察觉到周管事一副跟见了鬼一样的煞白容色。

周管事战战兢兢地指着府门外,语无伦次地道:“裴、裴二少、少爷,你、你快看、世子爷!”

裴崇循着周管事的手势望去,仅一眼,他惊骇地怔住。

裴丞陵骑得这玩意儿是什么?

怎的他根本就没有见过?

莫非是老太夫人赏赐给他的?

不,应该不太可能,老太夫人该赏的,昨儿都赏过了。

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这个玩意儿是宋氏给他的。

裴岱正好也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歆羡的容色:“长兄骑得是什么?也是一种马车吗?感觉比马车跑得要快诶!”

裴崇容色阴沉至极,他早已对裴丞陵多有不满,裴丞陵方方面面都完胜于他,名副其实的内卷之王,昨儿公试成绩公布,二房简直是颜面扫地,裴崇沦落为了卷心菜,嫉妒嫉恨得发疯了,现在,就连马车,裴丞陵都要来卷他吗?

两个轮子特么的能跑赢三个轮子?!

呵呵!

裴崇露出一股阴鸷的表情,当下吩咐车把式:“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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