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2/2）

跟裴崇与裴岱相比，裴峦亦是毫无立锥之地的，前面俩人，皆是冲入前五十名、甚至是前三十名，以裴岱目下的排名，亦是毫无竞争力，若是搁放在以往的话，兴许还能竞争上一二。

但在这一年的连续十二场公试当中，裴峦一直在显著地退步，与其他少爷们逐渐拉开了巨大的差距，他已经难以望其项背了，谅是骑上千里快驹，也根本赶不上了。

这般下去，春闱的话，可该怎么办？

裴峦名落孙山事小，但四房在裴府当中的地位，可就眼看不保。

尤其是吴氏自个儿，若是裴峦在春闱当中考砸了的话，不仅是老太夫人会厚责于她，甚至或是，裴四老爷裴季容，也很可能认为她教子无方。

将儿子培养成了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这是吴氏这一生最大的败笔。

吴氏其实也尽心尽力地教导过裴峦，敦促他认真背书，敦促他要意识到科举的重要性，敦促他要谨记裴家少爷的身份。

该敦促的都敦促了，该说的其实都说了，裴峦似乎也非常听话地将她的训导与教诲听进去了，但吴氏发现，裴峦听归听，但他仍旧是我行我素。

这也倒不是说他任性，而是他听过了吴氏的训导以后，但还是没有依言照做。

他并没有因此更加认真的念书，或是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吴氏切身地发现到，裴峦的心思，其实并没有在念书上面。

裴峦就有一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他面对堆积如山的书牍，面对书牍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老半日也不见能翻动一页。

裴峦的心思，皆是不知游晃到了何处去了。

吴氏看在了眼底，焦灼在心底，眼看春闱将近，他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她身为他的母亲，那一颗心，就形同跟滚热的油，细致地闷煎了一番，五脏六腑，俱是胀疼无比。

她觉得，自己应当是对裴峦太过于溺爱了，导致她在目下的光景当中，裴峦丝毫不知悔改，她必须得他长一点教训。

季试放榜的那一日，是一个阴霾密布的阴雨天时，穹色蒙上了一层淡薄的晦暗，山雨欲来风满楼，时交傍夕时分，吴氏已经筹备好了一根粗壮的藤条，坐等裴峦回府。

结果，她候了整整俩时辰，皆是不曾等来裴峦，反观长房、二房、三房，各房的少爷，皆是陆陆续续地回了来，举目四望之下，唯独不见裴峦的身影。

吴氏候得天色都黯沉沉的了，穹空已然是飘落下连绵不辍的雨丝，其敲在廊檐的时候，声如蚕食桑叶，势若石击深潭。

这雨丝，又俨若夺魂摄魄的刻漏，一点一点地绞紧着屋中听者的心脉。

饶是吴氏有一颗想要揍裴峦的心，但因为久久地等不来人，此一刻端的心急如焚，心情已然完全大变，当下急得寻溯世子爷和其他两位少爷，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裴峦。

裴崇素来是坐自己的马车上下学，加之他同裴峦的关系，随着今岁第一场公试结束以后，而渐行渐远，日趋疏离，他自己也多少有些瞧不上裴峦，日常接触的时候，亦是极少同他言语，因于此，对于裴峦的事，裴崇根本就是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裴岱与裴峦的关系还算亲厚，但裴岱今日下学，是与裴丞陵一起走的，他是同世子爷请教关于课业上的问题，是以没有多加留意裴峦去了何处。

裴丞陵敛了敛眸心，细细忖度了一番，他想起来，今日放榜之时，众人一窝蜂，皆是争先恐后地去看自己的名次，裴峦则是遵守在一株香樟树下，当时裴丞陵其实是有留意到的，裴峦的手心好像捧着一只毛绒绒的小团子，裴峦对他说，这只鸟好像受伤了，飞不起来，他想带着鸟儿去看兽大夫。

然后，裴峦就兀自离开了，甚至连当日的课也没有去上。

吴氏一闻，登时怒不可遏，急得撂起袖裾，要去那个专制兽疾的医馆，去将裴峦给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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