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2/2)
后知后觉地,适才意识到,原来裴丞陵已然长大了。
确乎是可以独当一面。
假令她未来某一日离开的话,他也应该能够很好地照顾好自己罢。对于她的离开,他应该会感到愤愠或是难过,不过,她相信他很快就能够适应她不在的日子,时间能冲淡一切的。
宋枕玉的思绪逐渐回拢,再度凝视裴丞陵那一险峻如嶙松的背影。
似是觉察到她的注视,裴丞陵蓦然止了步,隔着重重熙攘的人潮,朝着她回望过来。
两人的目色,在空气之中不经意碰撞了一下。
宋枕玉唯恐裴丞陵会觉察出什么端倪,迅疾整饬好自己的情绪,淡然地莞尔一笑,朝着他遥遥挥了挥手,敦促他快去号房里。
裴丞陵眸色幽沉,深深注视宋枕玉片晌,没有瞅出甚么端倪,尔后点了点首,转身入了号房之中。
比及瞅见小世子的身影消弭在了人潮之中,宋枕玉淡淡地舒了一口气,转身搭乘马车回府。
按大文朝的旧例,寻常的春闱,一般历时三日,其中有两夜,裴丞陵皆是要栖住于贡院当中。
开考第一夜,天微寒,宋枕玉去贡院送了一床掸绵实的衾褥,并及一盅暖身子的姜汤,不过,贡院有规章制度,不允许生员与家属碰面,只能由学丞代为转送。
宋枕玉本想见一见裴丞陵,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她只能在三日之后,才能见着他了。
不知为何,宋枕玉心中竟是生出了一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人有时候的感觉,就是如此微妙,宋枕玉明明白昼送学的时刻,还在想着自己离开裴丞陵的时候,他应该会感到难过的吧。
哪曾想,抵夜过后,真正不舍的人,反而变成了自己。
相隔不过十二时辰,宋枕玉便是弥足挂念起小世子来了。
本欲趁着送床褥之机,来见一见他,但经学丞儆醒,她不能见他,一霎地,一抹没来由的牵念,从内心最深处升腾了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时下,三日不能见,那便是真真度日如年了。
蘅芜院内的所有人,都将这一幕看在了眼底。
吴钩道:“主子不必担忧世子爷,若是他没发挥好,我撵他出去揍一顿。”
宋枕玉:“……”这大可不必。
柴溪道:“我去长安城内各大茶楼酒楼打探了一回,据闻今岁春闱的策论考得特别难,题量还非常多,不少人皆在号房内叫苦连天,甚至天黑了,题才堪堪写了不到一半。”
宋枕玉道:“有这般夸张么?”从天明写到天黑,题材答了一半?题量究竟是多大,题眼是有多难?
段苓道:“往年是翰林院出题,但在今岁,是由太子、首相并及翰林院联袂出题,优胜劣汰,遴选良才,不外如是。”
宋枕玉怔然,今岁这题,是东宫的李奭和阉党之首段知枢一起出的?
那岂不是一场抢人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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