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2/2)
梁燊后知后觉,拍了拍脑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宋姑娘所制造的轮车,为太子李奭与帝姬李鸢所青睐,今晌亦是风靡于全长安城,人人争相沽买,轮车变得洛阳纸贵,你挣得盆满钵满,又怎的会缺财资,也亦是我多虑了。”
宋枕玉的眉庭不曾挑动一下,疏淡地乜斜梁燊一眼:“彼此彼此,梁兄不亦是造了各色轮船,造福大文朝的水利工程么?”
梁燊蓦地一怔,没有料知到宋枕玉亦是对他了如指掌,他朗声一笑:“那咱们确乎是挺合衬的。”
宋枕玉容色淡到几乎毫无波澜,并不接这一句话,袖裾之中伸出一截雪白的皓腕,撚起茶案之上一柄削水果的刀,伴随着一片雪亮的罡罡刀光,梁燊踝骨上的绳索,应声斩裂。
宋枕玉嘱告道:“你可以离开了,别再回至长安城。”
梁燊活络了一番僵麻的筋骨,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袍裾,再拍了拍手,道:“得,我晓得该怎么做,我离开归义伯府后,应当是直接离开长安了,不大可能会再回来,不过,我这人仗义,宋姑娘若是来日有什么需要襄助的,只管去梁氏船号报上的我的名号就行。”
这一席话,宋枕玉听得耳廓庶几要磨出了茧,当下只觉得这个梁燊,煞是聒噪,在当下的光景之中,只打算将这厮赶出府去,耳不听为干净。
宋枕玉命梁燊赶快走人,吩咐柴溪和吴钩立即送客。
柴溪与吴钩相视一眼,顿时也觉得梁燊此人太过于油腔滑调了,当下大马金刀地架起他的两条胳膊,作势将他驱逐出去。
这时候,宋枕玉听到了一阵辚辚的马车动响,打帘伫望而去,赫然才发现,那一辆马车的拱首处,竟是悬挂着裴家的徽识。
宋枕玉仅凝伫一眼,遽地顿了住,裴丞陵莫不会是从金銮殿上殿试完毕,赶回来了罢?!
这般迅疾的么?
隔着不远的距离,宋枕玉甚至都能看到一道身临玉树般的少年身影,峻容隽冷,气质矜贵,仪姿毓秀,那一身襕袍在春日的街衢之中,分外醒目。
裴丞陵入了伯府的门,行将往蘅芜院的方向行过来。
宋枕玉心道不妙,悉身的血液一霎地凝冻住了,在这一节骨眼儿上,若是叫裴丞陵与梁燊撞见了,那事态的后果,定然是不堪设想。
宋枕玉遽地吩咐柴溪和吴钩:“将梁燊架回来,从后门出去!”
柴溪和吴钩闻罢,俱是怔然,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吴钩没反应过来:“……啊,什么?”
宋枕玉五脏庙皆是焦灼如焚,语声如一场嘈嘈切切的雨,道:“将梁燊架去后门!”
还是柴溪最先反应过来,扛起了梁燊,就往院落的后门冲。
这场景,怎一个乱字了得?
吴钩失语地望着这一切,后知后觉地跟上。
梁燊被柴溪、吴钩两人心急火燎地擡来擡去,他的胃囊之中,顿时一片翻江倒海,艰涩地道:“慢、慢一点!我快吐了!——”
这鸡飞狗跳的场景,赶在裴丞陵步入蘅芜院前,终于消停了。
宋枕玉的一颗心,仿佛从高处一下子,跌落入谷底,再从谷底一下子飘荡至最高处,最后再从最高处跌在最低谷。
一时之间,她都不清楚该斥责谁好。
是该斥责金銮殿殿试的秩序,还是斥责梁燊拣错了日子,他来寻她议事,哪一天不好,非要挑今日,搞得她手忙脚乱的。
宋枕玉在心底下无声地将梁燊这厮斥责了个千百遍。
趁着裴丞陵真正入了院子以前,宋枕玉亦是着重清了清场子。
梁燊所告座的位置,以及他饮酌过的茶盏,宋枕玉不着痕迹地清理干净。
比及裴丞陵真正入了院子,宋枕玉终于将一切蛛丝马迹清理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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