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2/2)
崔珩煞有介事地描述那个徽识的样子。
声音不大不小,刚巧能够让宋枕玉听到。
这不就是她进宫来的那一辆马车吗?
怎么她一出宫,好巧不巧,马车就被素未谋面的囚犯劫走了呢?“
似乎感受到她迷惑的视线,崔珩这才看了她一眼,仿佛刚她在场似的,笑道:“原来是宋先生,这长安城真小啊,咱们白昼才见上一面,这不,这一会儿就又见上了。哈哈哈……”
宋枕玉回给了他一个半阴不凉的笑容。
——「呵呵,我信了你们的鬼。」
假令这一桩事体是真的严峻的话,方才你禀告事情的时候,怎的不秘密道出,还故意让我听到呢?
囚犯劫走马车,这一桩事体,到底是真是假,她其实并不知情。
她唯一知晓的是,裴丞陵现在有了足够的理由,延请她坐上他的马车。
果然,裴丞陵温声道:“宋先生目下出行可是不太方便,不若坐本相的马车罢。车厢里有暖炉,可让先生暂避风寒。”
对方是一番好意,宋枕玉若是继续拒绝的话,未免太显得刻意。
三番思量之下,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首,近前的侍卫搴开了一角围帘,她趁势坐了进去。
车厢内非常宽敞,暖意溶溶,不过,比及那一道绯色衣影坐进来之后,这一个宽敞的空间,不知为何,就显得非常逼仄了。
车厢里弥散着雪松冷香气息,像是看不见的罗网,紧紧网住了宋枕玉。
她难免感受到一阵拘束,朝着车厢的侧壁紧紧靠了过去,肩肘几乎要贴抵在车壁上。
裴丞陵见状,邃深的眸子掀起了微澜,修长玉润的手指,静抚在膝头上,道:“宋先生,你很怕本相?”
宋枕玉摇了摇首,自然而然地矢口否认,道:“没有啊。”
裴丞陵指了指两人之间的空隙,道:“既然不怕,为何离本相这般远?”
宋枕玉:“………………”
连这一截距离都要斤斤计较!
再说了,她自然不敢坐得离他近些,太有压迫感了。
宋枕玉搴起车帘,撩开一角缝隙,以手作扇,很轻很轻地扇了一扇风,道:“车厢内虽然生着暖气,但草民觉得空气有些闷了,意欲透一透气。”
裴丞陵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一点首,似乎接受了她这种说法,修长玉润的指腹,轻轻叩击着膝肘,发出一阵颇有节律的声响。
“宋先生要去何处?”
这是要让她报出地名儿了么?
宋枕玉陷入了一番纠结当中,若是报出真正的地名,就无异于是自我暴.露了。
不行,她不能这样做,必须想想办法,该怎么做。
思忖了好一会儿,宋枕玉道:“带草民去鸿轩文阁罢,听说那里有笔墨纸砚。”
裴丞陵吩咐了一番车把式。
少时,马车踩着一片颇有节律的辚辚声,有条不紊地前进了。
裴丞陵回眸望向宋枕玉:“听方瑄说,先生乃是江南人士,对长安城倒是熟稔。”
直觉告诉宋枕玉,裴丞陵这是开始套话了。
她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紧了一紧,少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道:“上京之前,便听方瑄说过了,他不是准备在京城当差了,我想给他准备一套簇新的笔墨纸砚,当做升迁之礼了。
说着此话,女主眉眸柔和似水,整个人身上被溶溶月色笼罩着一层光晕。
裴丞陵眸色深了一深,道:“你对方瑄很好。”
宋枕玉点了点首:“草民对他视若己出。”
裴丞陵深吸了一口气,偌大的车厢内,氛围厚重了一层,这教宋枕玉仿佛置身于冰窟之中。
她不懂裴丞陵为何有了情绪。
思忖之间,裴丞陵问道:“宋先生可有家室?”
宋枕玉一噎,没想到对方竟然敞开天窗说亮话了。
烛火飘渺,两人隔案对坐的身影,映现在了车屏之上,影影绰绰,朦朦胧胧。
晌久,宋枕玉擡起眸,浅浅地啜了一口清茶,道:“有一夫君,只不过身有痼疾,一直在南地修养身心。这一趟,本是要他陪草民来,但他前些时日身体抱恙,只能草民来了。”
宋枕玉忽略裴丞陵愈发阴沉的容色,淡声反问道:“裴相爷风华正茂,草民途经裴府之时,见到不少媒人,相爷也在张罗婚事罢。“
“本相不会娶妻。”裴丞陵突然道,“本相这一生,只等守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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