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2/2）

宋枕玉一听此事，心中酸胀之意更浓，明面上佯作无碍，温声道：“能不能拣一处安静的地方，民女慢慢道与帝姬听。”

李鸢焉能有不同意的道理，她瞬即遣人去在长安城内最好的茶楼订了一张天字号雅座，她本想带宋枕玉离去，讵料，政事堂里的侍卫拦住去路，说：“丞相有命，宋娘子需要回府。”

气氛有一瞬的岑寂。

李鸢啊了一声，明悟了过来，凝声道：“回什么府？归义伯府？还是他给我们宋娘子添置的私宅？”

趁着那个侍卫没有反应过来，李鸢道：“我现在寻宋娘子好生叙话，她的人我占了，若是要接她的话，就让你们相爷傍午牌分来长公主府亲自接回去罢。”

李鸢说得豪气万丈，那侍卫显然被公主威仪震慑住了，面面相觑，一阵无言。

裴丞陵位极人臣，但李鸢也贵为帝姬，不，现在她是天子的胞妹，乃是金贵的大长公主，两边都不好多擡罪。

李鸢的语气不容置喙，当下就带着宋枕玉坐上轿辇，浩浩汤汤地朝着公主府去了。

侍卫只好回去政事堂，将此事禀述给裴丞陵听。

至于裴丞陵作何反应，又道了些什么，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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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府，内院。

李鸢将宋枕玉带入自己平素长待的闺屋之中，甫一告座，宋枕玉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原是绷紧的神经，一霎地松缓开去。

李鸢发觉宋枕玉身躯都是冷冰冰的，毫无一丝温度，忙差宫奴往火盆子添银霜碳，又临时找了一张薄毯，虚虚地笼罩在她周身。

“宋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你会栖住在裴丞陵为你置办的宅邸里？”

李鸢天性聪颖，不消宋枕玉提醒，她已经明悟了很多事。

宋枕玉没有诓瞒，其实也没有刻意去诓瞒，道：“我已经取回了身契，目下乃是白身，裴丞陵想娶我为妻，我本来也有仔细考量这件事，但经过这般多日的相处，我发现，自己本以为能够接受，但发现我仍旧与他有些抵牾。”

简简单单一段话，所带来的内容，却是形同核.爆，一语掀起千层浪，掀得整一座府邸都无法长久地安宁下来。

出乎宋枕玉意料地是，李鸢道：“我知晓裴丞陵对你有意，他的一言一行，我或多或少都看在眼底，但是，我委实没有想到，他让你栖住他所置办的大宅院里，你居然会同意？你可是铁娘子，能当场端了大内掌印的绣刀，你能让整座皇城都为你闻风丧胆，你今朝怎的一个人的主儿都做不了了？他让你住，你就住吗？”

李鸢意识到了什么，道：“还是说，裴丞陵仗着自己是丞相，对你使用蛮力？用权势来倾轧你？”

宋枕玉道：“其实，我也有考虑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我发现自己对他也有情意在的，但多日相处下来，我发现两人要磨合的地方，真的很多，例如我今番去寻他，是想要谈论一桩很重要的事，但他一直避不见我，过去三日，我也一直等他来谈，但他就是不愿来。”

饶是宋枕玉说得格外含蓄，李鸢也听明白了，当下道：“好，很好，从今往后，你就在我这儿住下罢，你若不愿，他永远也带不走你！”

李鸢也好奇：“你们到底是要谈论什么事？”

宋枕玉斟酌了一番措辞，道：“我的故乡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回到故乡后，就很可能再不会回来了，我心中也有一番思量，我想回故乡，但是，我也放不下此处的人和事，心中一时难以做抉择，所以，我想同裴丞陵商榷一番，听听他是怎么想的。就是这样。”

李鸢听得有些云里雾里，道：“宋娘子的故乡，不是在江南水乡吗？”

江南离长安又能多远，不过就是三两日的水程么？

宋枕玉摇了摇首：“不是的，这不路程的问题。”而是时空不一样的问题。

但在目下的光景里，她没有办法逐一解释，只能简明扼要地说：“我有另外一个更为遥远的故乡，如果要回去的话，很可能就再也会不来了。我一直想要回去，机会又只有一次，我很珍惜，同时，我也放不下在长安城的人和事，我不知该如何抉择，遂是想要同裴丞陵商榷一番，但从大前日到现在，裴丞陵一直会避我不见。”

李鸢陷入了一番长久的沉默，凝声问道：“其实，我到底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故乡到底还在何处？高丽？蒙古？”

李鸢说了很多周边小国的名字，但宋枕玉还是摇了摇首，“不是，都不是。”

李鸢不可置信地道：“隔海的话，我们能坐船，隔着陆地的话，我们能够走水路，不论多远，都能够抵达，为何要一去不复返？”

宋枕玉：“……”

李鸢不能理解这个问题，裴丞陵却是能够理解的，这恐怕也而是他对她避而不见的缘由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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