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2/2)
刚到熔铸坊,就见陈阿娇站在炉边,炉火烧得旺,映得她脸发红。
炉壁的“锦线温控器”指针卡在“百炼区”,红线绷得紧。
老陶用锦钳夹着钢条,钢条在火光里泛着蓝,像淬了火的剑:“老陶试了,战甲熔的钢,够造百架铁犁。”
陈阿娇指着炉边的旧甲片,片上还留着箭孔:“他昨儿跟哀家说,‘堆在库房里生锈,不如让它去翻土,也算战魂接着护着咱’。”
老陶把钢条放进炉里,又添了块甲片:“熔这些甲片时,钢水在炉里转了三圈,像给咱行礼似的。”
刘妧把土块掷入炉中,碎石遇钢液噼啪迸火星,落在炉边农书图上:“公孙大人总说‘人多好办事’,他忘了,好工具能顶十个壮汉——就是打犁头得找好铁匠,村里的铁匠只会补锅。”
陈阿娇用锦钳拨了拨钢液,钢液裹着碎石,火星落在她袖口烫出小洞,她没察觉:“老陶说他能教,作坊里还有几个会打兵器的工匠,改改手艺就能打犁头。”
掌灯后的建章宫,烛火晃得案上荒田图发颤。
刘妧把荒田图压在“科技兴农诏”上,朱砂印泥落在锦钢样本纹路间,红得像刚翻的土。
陈阿娇展开张新画的“农器设计图”,图上“锦钢翻土机”用了战车轮原理,齿轮咬得紧,犁头镶着锦钢,刃口亮闪闪的:“哀家让鲁直照《墨经》改的,齿轮上加了个卡子,不会打滑。”
她指着图上的卡子,笑了:“王老实下午让人捎了话,说明儿试机,他要带着全村人来,还说‘要是真能翻三尺土,俺们连夜搓草绳,把种子都晒好’。”
卫子夫捧着《荒田数据册》进来,册页上“百万亩荒田”的字样红得刺眼,旁边画了个小哭脸:“今日统计的荒田数,公孙大人又递了奏疏,说要降婚龄。”
“他说‘女子早嫁早生娃,十年就有新劳力,老臣当年就是十五岁娶的妻,如今儿孙满堂’。”卫子夫忍不住笑,“太后把他怼回去了,说‘让姑娘们先学织布,将来给娃做新衣裳,比早嫁人强——俺们当年要是十五岁就嫁了,哪有心思琢磨铁犁’。”
刘妧拿起锦钢样本,对着烛火照,钢里的纹路像荒田的垄:“这钢,造得了战甲,也该造造犁了。让战魂护着土地,长出粮食,比护着空甲强。”
秋分日的庐江试验田,锣鼓敲得震天响,红绸子缠在新搭的木架上,风一吹,裹着泥土的腥气。
村里的人都来了,挤在田埂上,踮着脚往里面瞅。
“敲重点!让这铁家伙听听咱的劲!”李大叔扯着嗓子喊,手里攥着个糠饼,咬了一大口。
刘妧和陈阿娇站在田埂边,看着鲁直给“锦钢翻土机”上油。
油布擦过犁头,亮得晃眼,鲁直擦完还敲了敲,当的一声脆响:“太后,陛下,这犁头磨了三天,刃口快得能削草。”
“都让让!开机咯!”他喊了声,手掌拍在启动轮上,齿轮咔嗒咬合上,转得越来越快。
李大叔往旁边躲了躲,还拉了王老实一把:“这铁家伙看着沉,别真跑起来咬人!”
王老实甩开他的手,捋着袖子要扶犁把:“俺不放心,这是石头他们的甲熔的钢,俺得亲自扶。”
他手掌按在犁把上,老茧蹭过锦钢纹:“石头生前总说,他的甲能护着咱,现在真护着咱的地了。”
机器一动,犁头“嗖”地扎进土。
硬邦邦的荒田土像被刀切开的豆腐,哗啦翻起三尺深,土里的碎石被锦钢刃一碰,咔嚓碎成齑粉。
王老实愣了愣,随即咧开嘴笑,眼泪都快出来了:“天爷!这犁翻土跟切豆腐似的!俺们三十户轮着刨三天的地,它一顿饭功夫就完了?”
他弯腰抓了把新翻的土,土粒松得能攥出水,往李大叔手里塞:“你摸!潮乎乎的!石头他娘去年用锄头刨这地,虎口震裂了,现在好了,她那双手能留着纳鞋底了。”
李大叔捏着土,也笑了,拍了下王老实的胳膊:“俺以前还说你傻,守着这破荒田干啥,现在看来,是俺瞎了眼!”
他往人群里喊:“二柱!快把你家婆娘叫来,让她看看这宝贝!俺们明儿就翻自家那二亩荒田!”
土壤改良坊里,桑小娥正把烽燧烧剩的锦灰往大缸里倒,灰带点烟味,混着井水搅,起了层白沫,像熬稠的米汤。
她额上的汗往下滴,落在缸里溅起小水花:“这灰得搅匀,不然肥效不均,有的地方稻长不好。”
擦了擦汗,又加了勺井水。
越人骆越蹲在缸边,侄子阿木扒着缸沿瞅,小手指着水面浮着的几粒瘪稻种:“叔,这稻种泡在灰水里,不会烂吗?”
骆越拍了下他的脑袋:“就你话多,看着就行,桑姑娘懂这个。”
“这稻在瘴气地能活,可以前不壮实,亩产才两石。”他指着沉底的饱粒,粒上沾着点灰,“去年带回去的,族里小孩抢着吃,一粒米能嚼半天,越嚼越糙。”
阿木咽了口唾沫,眼睛亮晶晶的:“那今年的能嚼一天不?能放糖不?俺娘说汉人的米粥放糖最好吃。”
陈阿娇拿着“肥力测试仪”往缸里一插,仪上的指针噌地跳向最上端,红得发亮,铜边磕在缸沿上当地响:“看,锦灰含磷,比草木灰强三倍。”
她笑着拍了拍桑小娥的肩,桑小娥手里的搅棍咚地杵在缸底,溅起点灰水:“去年给李勇他们坟前栽的树,撒了这灰,长得比别处高半尺,枝桠都往南指,像在瞅着家乡。”
黄月英蹲在算盘前,算珠打得噼啪响,珠子弹起来又落下,沾着点稻壳:“每亩用肥五斤,速生稻亩产能增四成。”
她抬头对骆越笑:“你算算,三十亩地能多打六石,够你带回去给族里熬三回新米粥,阿木能多喝两碗,还能留点给你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