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2/2)
“俺娘以前给犁铧抹油,总蹭得满手黑,还抹不均,这儿的油都渗到缝里了,一点不浪费。”
秀儿擦了擦手上的油,油布上印着黑手印,她没在意:“以前用手抹,轴承缝里总抹不到,车跑十里就发烫,得停下来凉着。”
“现在这机,油能渗到最里头,转着顺溜,还省煤——鲁直叔说,一趟能省半筐煤。”
“够俺家烧三天灶,不用总去拾柴。”
她翻开维修手册,上面画着小人给车轮上油,小人的帽子歪歪扭扭,像被风吹的:“你看这图,跟《天工开物》里画的车轮一个样,就是多了这注油器。”
“俺奶奶说‘这机比她纳鞋底的锥子还尖,能钻到细缝里’,还让俺教她咋用。”
“说以后给鞋底纳线也能用上。”
边防运粮站的山谷上,钢铁缆车吊着粮袋缓缓过谷。
钢索“嗡嗡”颤,像绷紧的弓弦,粮袋在风中轻轻晃,却稳得很。
王虎站在控制台前,盯着张力仪的指针,没敢挪眼:“这钢索是百炼的,七遍火,比俺们的枪杆还结实!”
“能吊十石粮,前儿刮大风也没晃,粮袋连个角都没歪。”
他算着数,手指在手心画:“以前扛粮过这谷,一天运十石,还累倒仨人,有个兵卒脚滑,差点摔下去。”
“现在一趟运百石,三天就能把边关的粮仓装满——炊事兵昨儿蒸了新米,香得很。”
“戍卒们说比以前的陈米好吃多了,还多吃了一碗。”
王小石头扒着栏杆往下瞅,谷底下的石头小得像豆子,他攥着栏杆的手紧了紧,指节发白:“虎哥,这缆车不怕钢索断了吗?”
“俺上次看村里的晾衣绳断了,衣裳全掉泥里了。”
王虎拍了拍他的头,手掌糙得很:“傻小子,这钢索是十二股钢丝拧的,断一股还有十一股呢!”
“前儿还让人拽着试了,吊二十石粮都没事,比晾衣绳结实百倍,你放心。”
电报机“嗒嗒”响起来,声音急促。
纸卷“簌簌”吐出电文,墨迹还没干。
王虎扯下电文,纸角被风吹得卷起来,他用手按住:“你看!洛阳的粮车刚出发,这报就到了,说‘带了新碾的小米’,让咱提前腾仓。”
他笑了,眼角皱起:“比快马快百倍,以前等快马送信,粮仓早满了,新粮只能堆外面淋雨。”
“糟蹋了不少,心疼得炊事兵直跺脚。现在好了,啥时候到、带多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暮色漫过函谷关时,机车的汽笛声“呜——”地在山谷里荡开。
惊起一群飞鸟,翅膀“扑棱”掠过铁轨,带起点风。
刘妧望着远处的粮仓,粮袋正顺着缆车往谷这边运,像串起来的银珠子,在暮色里闪着光。
陈阿娇手里捏着张新印的驰道图,图上的铁路像银线穿起一座座城,城郭旁画着小小的粮仓,笔画细得很。
她抬手拂过图上的洛阳城,指尖没碰着墨迹:“张货郎昨儿还说,路通了,他的货能卖到边境去。”
“让那边也尝尝咱的锦芯米——以前他走山路,半个月才到边关,货都有点潮了,现在坐车,三天就到,货还新鲜。”
卫子夫捧着册子过来,册页上沾着点铁轨的锈。
她用指尖蹭了蹭,没蹭掉,翻到“运粮”页,上面写着“今日机车试运行百里,铁轨铺了五十里”,字迹有点歪:“今日机车试运行百里,铁轨铺了五十里,运粮时间比以前减了七成。”
“李大叔说,‘现在运粮比娶媳妇还急,头天装,第二天就到,米还带着新谷香,熬粥都稠得很’。”
王虎从关外回来,靴底沾着铁轨的锈,裤脚还带着谷里的风,有点凉。
他搓了搓手,声音亮:“陛下,刚用缆车运了批新米,炊事兵还留了碗新米粥。”
“盛在粗瓷碗里,说让您尝尝新米的劲儿,比陈米熬的粥香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