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1/2)
黄月英蹲在锦钢电报总机前。
指尖在按键上跳得飞快,纸带上的电码“嗒嗒”印出来,末了还带着点机油的淡香。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鬓边碎发沾在脸上:“这机比快马送信强,前儿送紧急公文到洛阳,快马跑三天,马蹄子都磨出血。”
拿起纸带看了看,她笑着说:“这电报,一顿饭的功夫就到,洛阳回电说,比等驿卒踏实多了。”
刘妧摸着总机的钢纹。
纹上刻着《墨经》“传意”篇的句子,字边被电波震得轻轻颤。
她想起河堤的事,皱起眉:“上回在河堤,郑伯说汛期报信靠人喊,嗓子哑了还传错。去年就因为传错水情,下游多淹了两亩地——这机子能把话传得准?”
陈阿娇扶着机柜。
指节轻轻敲了敲钢壳,发出“笃笃”声:“骆越说这纹路像越人的‘通结’,结绳记事先慢还易断,这电码快多了。”
她往柜下瞥了眼。
骆越蹲在柜下理线路,手指勾着铜线绕了圈,裤脚沾着今早帮张爷爷搬菜的草汁。
他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根铜线:“大结是年、小结是月,这电码长划是‘长’、短划是‘短’,都是把话藏纹路里,还比结绳快十倍。”
想了想,他补充道:“俺阿爹记买卖,结绳要半个时辰,绳还总磨断,这机‘嗒嗒’几下就成,纸带还能卷着存,省地方。”
刚送张爷爷出环保坊的桑小娥。
转眼就抱着锦钢步话机往通讯工坊跑,鞋底子沾着点泥。
机身上贴着张连环画——歪脑袋小人举着听筒,是王小石头画的,墨团还没干。
她把机子塞给刘妧,机壳还带着体温:“这小机子能揣怀里,比电报机灵便。前儿环保坊的人去染坊测尘,离三里地。”
笑着模仿老绣娘的语气:“老绣娘在坊里问‘丝线还脆不’,用这个说话,跟站在染坊门口似的,听得清清楚楚。”
王小石头“噔噔”跑过来。
鞋底子沾着木屑,踩得石板“哒哒”响。
他踮脚够着步话机就喊,嗓门大得震耳朵:“喂!秀儿姐在信号塔不?听到举个手!”
听筒里“滋啦”响了两声。
传出秀儿的笑,脆生生的:“听到啦!你那嗓门,不用机子也能传到三十丈高的塔上!”
顿了顿,她故意逗他:“上回你在环保坊喊吃饭,我在塔上都听见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公鸡打鸣呢。”
小石头脸“腾”地红了。
从耳根红到脖子,挠着后脑勺退了半步:“比俺跑着喊省劲,上回叫鲁直修沼气罐,跑了三趟他才听见,还骂俺嗓门不如蚊子。”
陈阿娇接过步话机。
指尖转着调频装置,钢电容“咔嗒”响了半圈。
她把听筒凑到耳边听了听:“桑小娥改了三次波段,按古书里‘声波相逐’调的,远能到边关,近在巷子里说话也清楚。”
想起前几日的事,她笑了:“不像老铜喇叭,上回张婶让买盐,传成‘买烟’,张叔白跑一趟,还被张婶骂了一顿。”
鲁直扛着车载电台进来。
钢面映着他的黑灰脸,手上还沾着机油。
他把电台往案上一放,机油在钢面蹭出道浅印:“这电台按《考工记》造车的法子改的,能装粮车上。前儿送粮到边关,半道遇山洪,粮车陷泥里。”
比划着当时的样子:“用这个喊人救,半个时辰就来了。换以前,怕是要困到天黑,粮都得泡烂,那可是兵卒们半个月的口粮。”
秀儿仰望着三十丈高的锦钢信号塔。
塔尖的避雷针闪着光,像支戳进云里的银簪。
塔下铜铃被风撞得“叮铃”响,顺着风飘得老远。
她指着反射面的锦线网格:“这抛物面天线的网格,是按《周髀算经》‘勾股术’编的,方方正正,不差半分。”
抬手碰了碰网格,她笑着说:“反射信号比铜盘强十倍,上回测到边关的信号,塔上的铜铃都跟着颤,跟唱歌似的。”
远处的电报机突然“嗒嗒”响起来。
纸带着“哗啦”声往外跑,跳出“边关平安”四个字,墨迹还新鲜。
老驿丞拄着拐杖过来。
手里攥着半截磨掉漆的传信令牌——是他用了三十年的东西,木茬都露出来了。
他眯着眼瞅纸带,攥着令牌的手紧了紧,指节都发白:“秀儿姑娘,这电码能比亲笔信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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