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2/2)
秀儿“咔嗒”按下打印键。
纸页吐出张轨迹图,墨香混着草味飘过来:“《汉律》说了‘不巡属县即为失职’。”
扬了扬图:“这图比派十个书吏盯着靠谱——书吏还能替他编瞎话,机子可不会,你去哪、干了啥,都记着呢。”
“张主簿带着农户去了,”她嘴角撇了撇,“说‘按这线找,准能堵着在县衙偷懒的陈县令,让他瞧瞧荒田的草有多高’。”
“官员奖惩处”的算盘早歇了。
案上堆着的功绩册,纸页被翻得卷了角。
老廷尉捏着“锦钢奖惩仪”的探针。
往李大人的功绩册上一扎,仪上“晋爵一级”的金字跳出来,晃得人眼亮。
“李大人,你跑五十个村推广新犁,农户粮仓的新谷、工坊的钢犁账,都在这仪上,”他把结果推过去,指节敲了敲仪面。
“按《唐六典》,该赏——这铁疙瘩不会看情面,你流的汗,都记着呢,一点没漏。”
李大人捧着文书,指节捏得发白。
喉结动了动,声音有点哑:“下官初到任时,也有人说‘折腾新犁干啥,老犁用了千年,没见饿着谁’。”
抹了把脸,手上还沾着点谷糠:“直到王伯把新收的谷送县衙,说‘俺家小子不用去地主家扛活了,能在家读书了’,才觉得值。”
看着文书上的字,他笑了笑:“这奖惩,赏的不是下官,是那些信新法子的百姓,是他们敢试,新犁才有机会种出这么多粮。”
旁边的陈县令直往后缩。
脚把地砖蹭得发白,忽然梗起脖子,脸涨得像块红布:“我……我不是偷懒!那荒田本就贫瘠,种了也白种。”
攥着袖子:“不如在县衙处理公文——公文堆得像山,哪有空去田埂?”
“处理啥公文?”秀儿正好进来,把轨迹图往他面前一拍,图角拍得发颤。
“农户报的‘引水渠淤了’,你压在案头三月没批,现在渠边的草都结籽了,浇不了地,荒田更荒!”
又甩过张画,纸上是荒田的模样,草比人高:“这是张主簿刚拍的,荒田边的石碑上,还刻着你上任时说的‘必垦荒田’呢,字都快被草淹了,你还好意思说忙公文?”
老廷尉敲了敲奖惩仪。
仪上弹出“降职修驿道”的字,黑得像墨:“去修驿道吧,”他盯着陈县令,眼神沉得像潭水。
“让你天天看着往来的农户,看着他们拉着新犁去种地,想想他们盼着官员干点实事,有多难。”
暮色漫过奖惩处时。
李大人的新爵文书在灯底下泛着光。
陈县令低着头,手里的调令被指节捏出褶子,纸边都破了。
公孙越翻着“锦纸联考册”。
册上李大人那栏贴着农户送的新谷穗,金黄饱满;陈县令那栏粘着荒田的草籽,黑黢黢的,泾渭分明。
“以前评官,靠同僚互相抬举,你说我勤,我说你能,虚得很,”他叹了口气,指腹划过谷穗。
“现在机子一算,谁把百姓的事放心上,谁把差事当摆设,明明白白,谷穗和草籽,就是最好的凭证。”
小吏抱着摞农户信进来。
最上面那封是王伯写的,字歪歪扭扭,墨迹晕了好几处:“李大人的犁,让俺们能给娃买新鞋了,不用再穿露脚趾的破鞋——这样的官,该赏!”
公孙越念着信,声音放得轻,像是怕惊着纸上的字。
掌灯后的吏部,灯影在墙上晃。
刘妧翻着“锦纸奖惩册”,李大人的赏和陈县令的罚并排写着,墨迹都还新鲜。
“你看这册,”她对陈阿娇说,指尖点着“王伯报单”几个字。
“上回宗室监察,查出官官相护的毛病,这考成机就像把尺子,量的不光是功绩,更是良心——你对百姓好,百姓就记着你,机子也记着你。”
陈阿娇展开“考成锦图”。
图上各县的绿点(绩优)和红点(绩差)像星星,闪得人眼亮:“明儿让各官署都挂上这图。”
告诉他们——农户的粮仓、工坊的账本,就是最好的考成簿,掺不了假,也瞒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