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2/2)
“还能余下钱给王伯村修学堂。”她往图上的学堂标记指,“上回部门维新的农具,就是用他们的纤维做的。农户们说‘藩王现在给的,比当年收的租子实在——租子是刮肉,现在是添肉’。”
骆越往殿角的“同源钟”努嘴,钟身的纹路是各官署的旧标牌熔的,能认出天文科研署的星纹、农商坊的犁纹,混在一块儿像幅大杂烩:“俺阿爹听了这数。”
他摸着钟身的纹路,指尖划过越人部落的稻纹:“说‘汉人的藩王懂事了,不像以前,争湿地时连俺们越人的稻子都踩’。他要把部落的铜器送来,说‘也融进这钟里,算一份’。以后敲钟,俺们部落也能听见。”
鲁直正给钟上弦,弦是刘寄的锦线拧的,红得像根血绳:“这钟用各工坊的边角料铸的。”
他指着钟上的小坑:“胶东的锦钢渣、淮南的炭纤维末,混在一块儿才响——少了哪样,声都不匀。王老实的儿子说,等钟敲响,他就用新犁开耕,说‘钟声响,粮满仓,这比当年争地界时的吆喝中听’。”
藩王同源坊的竹架上,刘寄和刘康正趴在张布上画。刘寄用红笔圈染坊分号,笔锋带着点急,圈得又大又圆;刘康用黑笔补炭窑,笔画稳,窑口画得方方正正。布角的“旧封国边界”被红黑两色盖得严严实实,只剩点白边,像没擦净的痕迹。
“你看这胶东到淮南的线。”刘康指着红黑相交处,那里画着辆锦钢车,车厢铺红锦,车轴缠黑纤维,“用你的锦铺车厢,我的纤维做车轴,能从胶东直跑到淮南。”
“比当年的界碑管用。”他戳了戳布角的旧边界,“俺爹要是在,准得说‘这才是真本事’。比争那半亩湿地体面——争来的地会荒,争来的手艺能传子孙。”
刘寄往布上添了个小染缸,挨着炭窑,红黑紧挨着,像两碗凑在一起的饭:“昨儿王伯来送新染的布样,说‘你们俩争归争,物件得凑一块儿用’。”
他蘸了点红颜料,往染缸里涂:“他婆娘用我的锦做袄面,你的纤维做里子,说‘又暖又结实,比单穿哪样都强’。这图啊,得按百姓的日子画,他们穿啥、用啥,咱就画啥。”
王小石头蹲在旁边,往布上贴各村庄的名字,纸片是用染坊的边角料做的,红的、黑的、黄的,贴得密密麻麻:“刘寄王爷,刘康殿下。”
他举起张写着“王伯村学堂”的黄纸片,往红黑交界的空处贴:“这里该画个学堂,用的是淮南的炭取暖,挂的是胶东的锦旗。先生说,‘这才是一家亲——学堂里的娃,管他是胶东的还是淮南的,都一起念书’。”
暮色漫过同源坊时,刘寄捧着卷“诸侯同源锦”进来,锦面的红黑纹里,织着各藩王的姓氏,刘字用金线,康字用银线,还有些生僻字,是小藩王的姓。边角缝着王伯村的稻穗、骆越部落的稻纹,黄的、褐的,混在红黑里。
“陛下您看。”他把锦往归心大成碑上贴,碑缝里的合金碎末与锦纹“嗡”地共鸣,像虫儿振翅,“这是各藩王让匠人合织的,说‘以前的封地界碑划得清,现在的锦纹缠得紧’。”
“您摸摸这背面。”他翻过来,背面是密密麻麻的针脚,“每个针脚都代表个匠人,说‘我们的手缠在一块儿,藩王的心也缠在一块儿’。”
陈阿娇用手按了按锦面,碑上的字透出来:“天下同源”,笔画被红黑纹衬得格外亮:“这碑用各官署的旧石料改的。”
她指着碑角的“天文科研署”残字:“上面的缝,就用藩王们的合金补。你看这红锦黑纹嵌在缝里,像血脉连着骨头——少了哪样,碑都站不稳。”
坊外传来“咔嗒”声,王老实的儿子赶着锦钢车经过,车上的炭纤维犁闪着光,犁尖在暮色里像颗星星。
车辙印与同源钟的钟声合着拍,“咔嗒”“咚”,“咔嗒”“咚”。“刘寄王爷,新犁送到边防了!”他扯着嗓子喊,车斗里的纤维绳晃得像条黑蛇。
“将士们说,这犁闲时耕地,战时能当盾牌——比当年你们争的湿地有用多了!湿地只能长草,这犁能长粮食,还能护着人!”他的声音飘进坊里,带着笑,渐渐远了。
掌灯时,卫子夫捧着“归心册”进来,册页里夹着各藩王的手书——刘寄的字里带着染坊的红印,像溅了点浆;刘康的字沾着炭末,笔画边缘发灰。还有王伯按的红手印,盖在“百姓安乐”四个字上,印泥把“乐”字的撇都糊了。
“公孙越老大人看了这册,”她翻到公孙越的批注,墨迹晕得像朵云,“直哭‘当年总怕藩王生乱,夜夜睡不着’。现在才知,给他们条正路,比防贼还管用。”
“他说,”卫子夫指着晕开的墨迹,“‘藩王归心,不是靠刀子捆,是靠日子缠’。你看这锦纹,越缠越紧,解都解不开。”
殿外的钟鼓还在响,混着远处工坊的机杼声、农户的吆喝声。